夏日多急雨,來時快,去的也快。

聚散無定,恰如人生無常。

雨打荷葉,雨打芭蕉,皆不如雨落簷上散碎成珠來的要暢快。

朝清秋見過北方的雨,也見過江南的雨,可雨珠如珍珠,傾落如天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

斗大的雨珠砸落在他手中的油紙傘上,碎碎又圓圓。

油紙傘面被雨珠砸的砰砰做響,壓下又彈起。

東南多小雨,小雨惹人傷感。

東南也有大雨,大雨讓人落魄。

朝清秋如今就是如此,獨行在雨中,天地無拘束。

悽風苦雨,落魄人。

天邊的雨水壓的他手中油傘低垂,傘上雨幕傾瀉如簾。

他本是想著早日趕回山陽鎮,畢竟如今山陽鎮裡劍拔弩張,雲瀾和吳非說不定誰會忍不住先動手。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所謂正義必勝的道理,都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罷了。

雲瀾和吳非撕咬起來倒不算什麼,只是怕他們牽扯無辜,畢竟範老爺子如今年歲大了,就怕吳非對他出手。

不想他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這場大雨。

他勉力抬起手中傘,抬眼朝前看去。

不遠處,有一處宅院。

這處宅院倒是不小,在風雨之中雖然只能看個大概樣貌,可也能看出這處宅院樣式古樸,與尋常所見的東南宅院有所不同。

青泥石瓦,在這大雨之中,遠遠看去,顯得有些孤單。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天上陰雲聚攏遮蔽天日,這場雨一時半會兒多半是停不下了。

他疾步朝著這戶人家走去,手叩柴扉。

片刻之後,院子裡響起一陣斥罵聲,有人從內開啟門戶。

開門的是個粗壯漢子,手中也未打傘,就這麼暴露在風雨裡,斗大的雨水打在他頭上,浸溼了他衣衫。

漢子嘴中罵罵咧咧,只是目光之中卻沒有多少惡意。

朝清秋還沒言語,那邊漢子已經罵了開來。

“還不快些進來,要老子一直陪你在這裡淋雨?”

朝清秋摸了摸鼻子,邁步而入。

漢子關上門,徑直走在雨中,帶著朝清秋朝屋內走去,淋雨在身,漢子也不在意。

“兄弟,你是從哪裡來的?咱們東南人可不會像你一般嬌弱。這種小雨還要打個傘,真是娘們的很。”

漢子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拍了拍身上帶水的衣衫,言語之間毫不客氣。

“我自北方來,來東南還沒多少時日。還不太習慣這裡的天氣。”

朝清秋也沒將漢子的話放在心上,他已經看出來漢子雖然脾氣差了些,可卻不是什麼壞人,不然也不會沒說幾句就把他讓進了院子裡。

漢子抱冤道:“那就是了,如今咱這的天氣怪異的很,別說是你們外地人,就是俺在東南生活了這麼多年,這麼大的雨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