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聲碌碌,馬群的嘶吼聲在剛剛綻放天明的荒野上顯得格外清亮。

楚難歸將沈醉的劍交給朝清秋後已然獨自離去,據說是要去西南之地尋那個天下第一的相師趙負,因為他有個人的命格想要找趙負問上一問。

朝清秋和周衛二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上,三人各有心思,都不曾出聲言語。

如今朝清秋臉上的生根麵皮破碎,對他日後行走天下必然是個麻煩,只是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沈醉的如何了。

當時他去挑戰楚難歸之前說的輕巧,可如今想來他當時心中其實已經知道自己多半是贏不了的。

那他為何依舊要前去?

也許真的是如他當時所說,江湖之中的每一個習劍之人都有一個挑戰江湖第一劍客的夢想,也可能他確實有一償心中夙願的打算,那辦完心中的事情他又要去何處?會不會因為燕國的事情做出什麼其他的事情?

往往外表無情之人最多情,往往外表灑脫之人也是最放不下。

他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如今不論他怎麼想也於事無補,即便他知道沈醉要去做什麼也多半攔不住,何況如今他自己都自顧不暇,又哪裡管的上其他。

一旁的周衛兩人也是各有心思。

周言此時心中既有死裡逃生的歡喜也有劫後餘生的後怕,方才他親眼目睹了那些人的厲害,不由自主的為自家老爺有些擔心。

當初自家老爺答應他們的是對付山陽鎮的吳非,那個吳非再厲害也不過是個讀書人。即便是有東南吳家撐腰,可仗著他們周家的財富地位,想來他吳家也不會拿周家如何。

可方才見到的那個兩個白衣人,武藝修為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周言闖蕩江湖多年,雖說武藝受限於資質,可江湖閱歷還是有些的。

有如此武力的,在東南只能是劍閣的人,他雖然不知道劍閣為何會插手此事,可劍閣他們周家惹不起。所以他現在有些遲疑,是要先把這件事和自家老爺說一聲,還是先把糧食送到山陽鎮,可一旦把糧食送到山陽鎮,他們也就徹底沒了迴旋的餘地。

在他身旁的周衛倒是沒有想這麼多,他原本以為江湖之中所傳聞的萬人敵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可今天一見竟然真的有人這般厲害,他雖然不知道今日見到的幾人都是什麼人,可哪怕只是猜測也知道他們必然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日後如果他也能成為這樣的高手倒是真的威風的緊。

不過他也有些小小的擔心,就憑他這些武藝,萬一日後在江湖上行走,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個高手,自己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他不自覺的看向朝清秋,如今朝先生的面貌雖然與之前不同,可卻變的更像是一個江湖人。

也不知朝先生這一身武藝是如何練成的。

朝清秋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只是許是生根麵皮帶的久了,眉宇之間有些顯而易見的僵硬。

他笑道:「不用擔心,像他們那種高手在江湖上不常見的,不過日後你行走江湖還是要小心些,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江湖之中從來都缺高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周衛吞了口口水,「江湖上還有比今日碰到的這兩人更高的高手?」

朝清秋一愣,一時之間倒是沒法子回答他的問題。

那個劍閣的高手在天下的高手之中也不多見,而楚難歸除了是當今公認的天才第一劍客,也是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

山野之中到底有沒有人能夠比他更高一籌,誰也說不準。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隱居在江湖之間,層出不窮的江湖奇人異士。

最後他只能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應當是有的,畢竟多的是奇人異

士。」

他又轉頭看向周言,「老先生應當已經猜出來那兩人是來自劍閣了吧?」

周言知道瞞不過朝清秋,只能點了點頭。

「所以老先生如今是在想要不要和周老爺子言說此事?看看要不要和吳非繼續做對?」

周言只能再次點頭,沒法子,如今老爺不在,他在這裡的年歲最大,輩分最高,這些得罪人的事情只能他自己來,而且有些話,早早挑明總好過一直悶在心裡,到最後反目成仇。

周衛有些驚訝,他站起身來,立刻開口,「周爺爺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咱們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再說那些人不是已經被打退了?管他什麼劍閣不劍閣的。」

朝清秋伸手將周衛按在馬車上,「老爺子這麼想才是對的,也無可厚非。出門在外,終究是多個心眼的,我猜老爺子肯定是在想,要是山陽那邊輸了,劍閣那邊自然會對參加的所有人都懷恨在心,說不定就要把怒火全部傾瀉在周家身上。即便是贏了,也難免周家不被劍閣記恨上,我說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