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劍閣來的白衣人孤身而立。

晚風吹拂,捲起他腰間的白玉衣帶。

手中長劍已放回鞘中,白色劍穗隨風招搖,如細小白蓮在黑夜之中綻開。

只是若從正面看去,此人身前的白衣之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傷口細長,只是在他胸口上割出了極小的痕跡,卻可以看出那把劍的鋒利以及那一劍的來勢洶洶。

當時那把劍斬破他的劍氣而出,速度之快,尤其是那人的殺心之重,至今想來都讓他有些心悸。

只差少許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若非最後他後退半步,只怕此刻已經是一具躺倒在地上的屍體。

只是那一劍雖然不曾取了他的性命,他心中也並不如何歡喜。

生死自然也是大事,可對劍道的執念對他來說比性命卻也不差。

他這種人,以劍為性命,修的是天道之劍,也就是出世之劍,講究的是一個萬般波瀾不動我心。

下山之時,他以為自己修煉已成,遇到敵人絕不會後退半步。

可剛才面對那破浪而出的一人一劍,他真的怕了,那是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

不避讓,真的會死。

只是對他來說,後退半步,劍心大潰。

王越已經帶人退到了大街上,然後他就見到了那個在吳縣令身邊曾經見過的白衣人。

平日裡見到此人總是帶著些出塵之意,今日卻顯得有些落寞。

白衣人看了他們一眼,眼神淡漠。

下一刻,他飄然而起,消失在長街之上。

「老大,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王越回頭看了眼身後已經起火的牢房大院。

熊熊火光,自院落之中騰空而起。

明黃色的火焰隨著從遠處吹來的南風,卷著飄蕩無定的煙塵,滾滾東去。

「富貴險中求,想來現在他們已經走了,咱們自然是要回去救火,不然大人那裡沒辦法交代。」

監牢裡,百里玉帶著楊易等人從第三層裡衝了出來,然後就在院子裡點了一把火。

火勢雖然不小,可最多也就侷限在竹林之中,不會蔓延到牢房裡。

畢竟牢房之中,說不定還有無辜之人。

雖然他們救不得,可也不會讓他們白白丟了性命。

王越咬了咬牙,當前轉過頭朝著縣衙衝去。

方才逃命之時是他第一個逃跑而出,如今到了賭命之時又是他第一個帶頭折返。

他很早就明白,像他這種人,只有抓住所以機會才能一步步向上爬。

夜色裡,他帶人衝進冒著大火的監牢大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