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粱一枕東都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河路遠 遙見故人【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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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麓書院,武舍。
周免看著眼前的朝清秋,目光有些躲閃,欲言又止。
朝清秋笑了笑,“心中還是有些放不下,覺的有些對不起小望?”
周免點了點頭,“小望不放在心上,這是小望的事。可我既然還拿小望當朋友,就不能這般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重重錘了錘胸口,“別的好說,獨獨心關難過。”
朝清秋默然無聲。
人生之中做了虧心事,若是能狠下心來,一心一意的自心底裡認可了自己無錯,倒也算不得什麼為難之事。獨獨怕那種事情已經做下,卻還剩下些良心之人。每每思及舊事,總要反躬自省,痛徹心扉。
朝清秋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擠出一句,“有些事,沒有道理可講,唯有獨自在心中消磨。”
說到底,他也不過只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國破家亡之後,他心中的苦痛,比起周免來只多不少。
“小望去哪了?”
他今日本就是為了來見許望,周免這事只是順手而為。
周免還在咀嚼朝清秋方才的言語,苦笑道:“過幾日書院之中有一場曲水流觴,每年書院的學子們都要藉此剖析時弊一番,讀書人嘛,自然是誰也不服誰的,學生是這樣,先生們也好不到哪裡去。咱們院裡有個徐老先生,收了小望做關門弟子,整日裡帶著小望四處閒逛,估計今日就是帶他去面授機宜了。”
有些話他自然不好說出口,像是那徐老先生在書院裡的口碑並不好,到處都在傳他其實沒什麼學問,之所以能在書院裡教書,還是在院長那花了不少錢財。而且此人整日裡喝酒都要靠著許望請客。
朝清秋笑道:“沒想到小望在書院裡混的還不錯。”
其實自北而來的這幾人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許望,擔心他心性軟糯,加上又是一介文弱書生會在書院裡受了欺負。
他拍了拍周免的肩膀,“心性拔河未必就是壞事,你看我而今活的不也是還好?我倒是有些羨慕你。”
周免苦笑著搖了搖頭,“羨慕我做甚?我雖然家裡有些錢財,可也比不上朝大哥你武藝高強,玉樹臨風。”
朝清秋大笑,“周老弟,你這實話實說的性子倒真是不錯。”
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生根麵皮,這就算是玉樹臨風?比起自己真正的樣貌,到底還是差了不少。
……
紅袖招外不遠處,這幾日多了一個擺攤的賣貨郎。
是個少年人,雖然一身衣著破舊,可是面貌極為俊美,身邊還總是帶著一條黑狗。
紅袖招裡早就翻了天,三個姑娘一臺戲,何況紅袖招裡的姑娘自來潑辣的很,一面是謝姑娘對她們約束極少,另一面也是因為都是她們都是些身世悽慘的可憐人,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聽說那人還是個少年,這些姐姐都夠做人家姑姑了,真是不害臊。”綠蘿悄聲道。
綠蘿和周安蹲在一張桌子後面,離的和那些看起來有些失心瘋的姐妹們極遠。
自打前幾日那少年在外面擺攤開始,這些姐姐們就是這般了,這些日子她們不知道每日裡要偷偷出去偷看人家幾次。
周安撓了撓頭,姑娘家的心思他也不懂,他抬頭看了眼樓上,自家師兄今日又在最高處飲酒。
雖然師兄表面上豁達,可其實在他看來,自家師兄心中的愁苦其實比天大了。
綠蘿本就是好奇心重的姑娘,這幾日她都是聽著那些姐姐們議論那個在外面擺攤的少年是如何俊俏知禮,她自然也是想要出去看看的,可惜前幾日她不小心又犯了個小錯,被謝姑娘罰了禁閉,不然她早就跑出去了。
“小安,咱們偷偷溜出去看看?你可不能告訴謝姨。”她威脅道。
周安手足無措,其實他心中並不想和綠蘿去看那個少年,只是對綠蘿的要求,他似乎說不出一個不字,於是他越發思念起在樓頂喝酒的師兄了。
少女見少年不言語,“還是個男子漢,一點都不爽利。”
她彎著腰,扯著周安偷偷向外溜去。
二樓上,謝姑娘望著逃出去的小姑娘,笑著搖了搖頭。
她又抬頭望了望樓上,樓頂上有個年輕人正獨自飲酒。
有間書院之人,似乎都喜歡飲酒。
他是如此,他的師弟師侄也是如此。
妝容精緻的婦人揉了揉麵頰,掏出一塊錦帕,不想毀了妝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