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疏風,星光點點。

未曾有雪卻有雨,也是殺人好時節。

莫三公子外宅的長街上,有腳步聲沙沙響起。

朝清秋和李雲卿自不遠處而來,悠悠然。似乎今夜不是去殺人,只是一場尋常的夜間遊玩罷了。

夜色濃重,亦有人未寢。

兩人來到長街中央,身前身後皆有腳步聲響起,密集而雜亂,人數不少,前後各有幾十人,一身黑衣未曾蒙面,手中長刀之上還散著一陣陣的血腥氣,一望便知都是些殺人的老手。

外宅的牆頭上有十餘弓手探頭而出,彎弓搭箭,箭簇之上泛著詭異的紫色。兩人一眼便看出這是連軍中都很少有的符箭,專為射殺江湖高手而制。

李雲卿轉過身去,兩人相背而立,“朝兄,這身後之人便交給我如何?”

朝清秋笑了一聲,不曾言語。身上罡氣猛然炸開,一襲青衣宛如天邊白雲,撞入到了前方的黑衣人之中。

他今日本就是為殺人而來,自然要殺的痛快。

李雲卿回頭望了一眼,啞然而笑,“一個三品武夫而已,竟然被朝兄打出了天下無敵的氣勢。”

此時朝清秋已然反手奪過一人手中長刀。腳下流雲步法,行雲流水,黑衣人只能看到這個青衣人近在眼前,卻是劈砍不中。反觀朝清秋卻是殺的性起,手中虎頭刀法本就是最為適合戰陣廝殺的刀法,此刻施展開來,自然是如虎入羊群。

刀光起處,總有人頭落地。

不遠處的高樓上,有少年自百丈處的樓頂一躍而下,只是落在外宅的屋簷之上時卻是悄無聲息。

少年提著一把牛角尖刀,自牆上的弓箭手身後一掠而過。

十幾個弓箭手的屍體自牆壁上滑落下去。

周安昨日才從書院的藏書閣中出來,雖然他不識字,可他在藏書閣中看的畫卷倒是不少,看了許多,直到他看到了那本以圖註釋的刺客列傳。

脫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

李雲卿看著自牆上的滑落的屍體,他笑了一聲,他可不是出工不出力的人。

他手中摺扇開合,十幾支安樂鄉激射而出,纖細如牛毫,上淬劇毒,觸之者死。

一身白衣合身直入黑衣人之中。

此時朝清秋正將手中長刀刺入身前最後一個黑衣人的腹部,他忽然向後退了幾步,一陣拳風襲來,他隨手反轉長刀,手中長刀橫握,迎上當頭一拳。

拳風剛烈,他被迫退了三步。

接著手中長刀刀身之上逐漸開始出現細密紋路,最後整把長刀寸寸崩碎。

朝清秋抬眼望向來人,此人虎背熊腰,一身短打的青衣被他撐的鼓起,一看便知是一個橫練的高手。

朝清秋晃了晃有些發麻的右手,方才雖然是被此人偷襲,可此人的拳頭確實有幾分力道。

那個漢子猙獰而笑,“赤火軍,殷傷。小子,你們太狂妄了些,莫家人不是你們能動的。”

朝清秋輕蔑一笑,“軍中之人也給人當狗?你真是不配這兩個字。”

殷傷大吼一聲,雙手之上青筋暴起,在他身後罡氣漸漸凝聚,雖然稀薄,可一隻猛虎已然稍稍成型。

虎嘯拳術,秦軍之中慣用的拳術之一,與虎頭刀法一樣,最為適合戰陣廝殺,講究的便是一往無前,百戰猶生。而今這殷傷已然有了三品中期的修為,雖還不能聚氣成甲,可罡氣已然外洩已然初露端疑。

朝清秋伸出右手,緩緩虛握再放開,反覆幾次,最後猛然實握成拳,三尺之內罡氣俱在這一拳之間。

當日在有間書院的藏書閣中,他不止是學成了陳無意的流雲散手,更是合著自身經歷悟出了一式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