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鎮江邊的茶肆裡,朝清秋三人佔據一桌。

三人都不是怕事之人,可昨日趙驍說的確實有理。

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幾人在樓難寺和迦南聖子眼中只怕連一隻輕易能夠踩死的螻蟻都不如。

許望道:“朝大哥,道理在咱們這邊,咱們怕他們作甚?”

朝清秋喝了口茶水,茶肆裡的茶水不錯。江南之地本就盛產茶葉,煮茶之人也是老手,味香且悠長。

“小望,道理確實有用,可有用的不單單是道理。你想想方才咱們遇到的那幾個強搶民女的傢伙。”

原來方才三人在來的路上碰到了幾個富家公子在大路上強搶民女,周圍倒是有幾個漢子看不過去出聲阻止,可惜都被那些人的家奴打倒在地。後來還是朝清秋出手,廢了那些人一人一隻手,當時許望還嫌下手輕了。

許望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他本來就是聰明人,只是書生意氣太重,加上這麼多年未曾出過遠門,極少見識人心險惡罷了。

“人心善惡且不論,可在這亂世之中,唯有手持刀劍,道理才是道理。”

許望欲言又止,他望了眼釋空,發現小和尚竟然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朝清秋自然也是注意他的反應,“所以說釋空才是真正的修佛之人,那個迦南佛子走錯路了。”

“背後妄議他人,施主也是有些過了。”

來人正是昨日見過的迦南佛子和樓難寺住持。

朝清秋放下手上茶盞,“佛子是來為我等送行的不成?”

迦南佛子雙手合十,“自然不是,只是我這位師弟誤入了歧途,天下佛門是一家,當師兄的自然是要把他帶回迦南寺裡好好反省一番。”

釋空怪異的望了他一眼,顯然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若是釋空不肯跟你們走,是不是就要動手了。”

迦南佛子言語悲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師弟,小僧承受了這個罵名又如何?”

說著他後退一步,將樓難寺住持讓到身前。他自己雖然是二品可還是讓住持這個三品武夫出手更穩妥些。

朝清秋緩緩聚集身上龍氣,準備奮力一搏。

佛家自來以煉體為主,雖然不善爭鬥,可也不是他和釋空這個二品可敵,當日斬殺一個孫虎就讓三個二品差點拼了命,雖然三人各有藏拙,可一境之差,可見一斑。

不遠處的樹林裡,李雲卿和玄真倚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

“師叔,看來這次江陵兄要用些真本事了,不然這個和尚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玄真點了點頭,“圓志這個老和尚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修為還是不錯的。”

圓志自然是樓難寺住持的法號。玄真與他同屬一輩,也算是相知甚深。

李雲卿轉頭向著稍遠處望去,“就是不知道那些傢伙是為了何事。”

原來在密林之中還隱藏著一隻人馬,皆是頂盔摜甲,長刀硬弓。

正是昨日朝清秋在樓難寺裡見到的趙驍等人。

見到樓難寺的住持準備動手,趙驍手下的副將忍不住道:“將軍,咱們還不動手?”

趙驍搖了搖頭,目中閃過一抹狠辣神色。“嘿,老子這次把這些和尚引過來就是要他們鬧事,剛好藉此機會殺一殺這些和尚的銳氣,到時候再把樓難寺裡的財寶田地收回來,咱們就能擴充不少兵馬。”

副將有些不忍,“可這幾個人?”

趙驍咬了咬牙,“老子的人情哪裡是那麼好欠的,等會兒這些和尚把事情鬧大了,本將軍自然會保這幾人一命。”

那邊朝清秋已然起身,他抖了抖身上青衫,雙拳緩緩握緊又放開。

“小望,我說的如何?這天下道理既在一個理字,更在刀鋒之上。”

他一手在身前桌上輕輕一拍,接著一襲青衫飄然而出,直掠向不遠處的圓志。

圓志也出不手,只是低首合十而已,在他周身之上緩緩凝聚出一道道護身金光。

天下間世人皆知,遇上佛門之人,先破護身金光。

圓志如此託大自然也是看出了朝清秋不過才是個二品而已,區區二品武夫如何破的開自己苦修多年的不壞金身。

他是佛門僧人不假,可也是個修為極高的武夫,哪個武夫身上又沒有幾分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