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時節,太陽已經沉到西山背後了,餘暉給連綿的群山鑲上了一道金光閃閃的邊,由於這道邊飾的襯托,逶迤西去的山脈,變得更加幽暗、更加遙遠。

武陵源西域的一個小鎮,街上車馬絡繹不絕。傍晚時分,南大街的一間小客棧的門前被一溜氣死風燈照得一片昏黃。一陣馬鈴叮噹聲響起,一行客商瞧見客棧,都駐足觀望。

門口的小二飛快的奔出,一邊吆喝著,一邊幫住店的客商拉馬牽韁,請入客棧。

客棧裡有一間不大不小的廳堂,擺著一二十張方桌,三三兩兩的客人正在用晚餐。這些人俱都衣裳華麗、氣度不凡,一看而知便是修為精湛的世外高人。

東南角的方桌坐著一個羽扇綸巾的先生,一男一女兩小童立一旁。

這兩個童子長得真好,粉撲撲的,一對眼珠子水靈水靈的,令人一見就生起喜愛之情。

那男童低眉順目,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不時的為先生添酒、夾菜。那女童卻歪著腦袋,頻頻打量著在場的客商們,那眼珠子閃著好奇、好動的光芒。

櫃檯內坐著一個鐵塔一般的獨眼大漢,四十年紀,面板黑的像炭,正自打量著店裡用餐的客人們,那眼光鋒利的就如同刀子。

“姐夫,”店小二把肩上的掛巾往櫃檯上一放,低聲問獨眼龍,“怎樣,晚上選哪個動手?”

獨眼龍斜了這小夥子一眼,道:“你們都別輕舉妄動,今時可不同往日,別沒吃到肥羊還惹上一身羶!”

“不會吧!”店小二吃驚地掃了一眼店中客人,“你不會瞧差了吧!”

“放你孃的屁,老子這眼雖只有一個,可從來沒瞧錯的!”獨眼龍瞪了小二一眼,沉聲道。

“兄弟們總要吃飯啊!”小二嘀咕道,“不找肥羊,我們喝西北風去!”

“你少囉嗦,”獨眼龍微惱,“老子自有打算……”

“小二,”西牆邊一張桌子一個漢子舉手叫道,“你奶奶的,再來五斤好酒!”

“好咧——”小二拖長音吆喝一聲,從櫃檯上端了一罈酒,飛快送上,把酒往漢子身前一放,點頭哈腰地道,“客官,您慢用!”

說著,又回到櫃檯,衝獨眼龍一點頭,“就選這兩個傢伙下手,我看油水挺足!”

獨眼龍刀子一般的目光越過廳堂,注視著西牆角下的兩個漢子。

只見,那叫酒的漢子身高九尺,一身肌肉如鋼澆鐵鑄一般,正端著罈子往嘴裡灌酒,舉止粗魯之極,頭髮草草的綁著,偏偏額前留著三寸來長的劉海,遮了半個額頭,兩道如刀一般的濃眉倒有一半插入髮際中,一對眼睛如牛鈴一般,不時閃著兇光。

再一看他身邊的年輕漢子,獨眼龍頓時眼睛眯了起來。

這人雖然雄壯不如喝酒漢子,但是兩眼神光盈盈,氣度如同一座雄山盤距,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宗師氣度,“高手,絕對是高手。”獨眼龍心中震驚不已。

“怎樣?”小二湊過腦袋,“還行吧!”

“行你母!”獨眼龍氣得給了他一個板粟,罵道,“瞎了眼的狗東西,給我滾,少在這添亂。”

店小二見他發怒,只得抱著頭躲入後堂。

只見,門簾一掀,走出一個體態風騷的少婦。

獨眼龍一見她,立馬氣勢短了半截,忙讓過座位。

少婦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上凳子,順手抄過一把瓜子兒,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用俊目巡視著堂中客人。

獨眼龍討好道:“你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