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廳堂當中擺著一個巨大的木屏,上面掛著一幅蒼松迎客圖,畫著一座雄奇的山崖,上面生長出一顆遒勁、豐美的松樹。

松針宛然如生,白雲朵朵繞崖而過,崖邊有一叢叢火紅的杜鵑花,迎風綻放,畫中自有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

屏風之前設一長案,案上供著神像,幾爐紫金壇內香菸千年不息。

王蠻一被扔入此間,便覺周圍場景如走馬燈似的變幻。他身陷此陣,心魔陡生,再也撐不住身開,一屁股跌坐地面。

他彷彿回到了芝仙鎮鐘山之巔的那場惡戰。

聞家堡的胡不歸手舞長槍,槍尖撒出萬點銀星,直往心頭捅來,那表情獰厲有如地獄惡魔。

而陰險的李家天才——李天成,則躲在一班盟友身後,連施陰招,步步殺機。

此戰,受人尊敬的老酒鬼前輩生生被蒼梧子等人撕成碎片,血雨漫天撒落,場面之悲壯,令人動容,敵人之奸詐,則簡直讓人咬碎一口銀牙。

……

沈禪與朱紫陽移步廳堂階下,正在觀察廳中諸人的一舉一動。三人中,那大大咧咧地莽漢馬元,反而受心魔的影響最小。

落日的餘暉照射著王蠻硬朗的臉龐,此時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牙關緊咬,汗如雨下,其表情較晁浩更加痛苦而獰厲。

漸漸地沈禪發覺到一個異象,即王蠻的汗水錶面竟泛起一層細碎的白沫,“這是何物?”沈禪心想。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那汗花竟然成了冰屑。不一會兒功夫,寒氣越發濃重,一股白霧竟從王蠻身上散發而出。瞬間,整個廳堂陰寒如冰窟。

“這寒氣哪來的?”朱紫陽目露異光,驚詫莫名。

沈禪微微驚訝,說道,“此時他的心神墜入幻境中,全身玄功應激而出。此子想必身懷玄冰真氣,此時被激發而出,便產生這等異象。”

殊不知,王蠻煉成龍族聚水神通,雖然做不到滴水包山陵的境界,但是這一滴真水的容量足以抵得上凡水數百滴。

他心魔陡生,不知歲月之今往,也不知場景之虛實。此時,以為所有人景俱為真實,因而見到親人被困,友人被殺,心中掀起滔天之恨。恨之深,則煞氣現。

煞氣之物,至陰至寒,足以把他身上的水靈之氣化為寒冰。

沈禪雖智計過人,但對王蠻知之甚少,其當然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然而心魔之害,更勝刀兵,此話一點不假。此時的王蠻煞氣橫生,積水化冰,正是作繭自縛。

他此時身受無窮寒氣侵蝕,如落冰湖之中,全身除了心頭一點熱血猶未凝結之外,全身周圍體表俱成寒冰,可想而知這幻陣的可怕。

不用多久,其一身血液被凝結,其生氣自絕。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哇——”鳴,一頭妖異的烏鴉橫空出世,繞王蠻軀體而飛。

火鴉冷冷地瞅了一眼王蠻,張口噴出一股鮮紅的熾焰,噴在王蠻身上。

王蠻只覺一股熾熱溫暖的氣息從體表循著經脈往心口流來。寒氣頓消,周身血液都似為之沸騰。

廳堂中的王蠻身上已經沒有了寒冰,全化為水,流入地磚縫隙之中,一會兒熱氣騰騰,如同蒸籠,原本溼透的衣裳被烘得乾乾淨淨。

“這……這……又作怪。”沈禪看著王蠻全身散發出的紅光,體表上隱然有火氣之力在隱隱散放,空氣都扭曲了,整個廳堂之中如同火爐。

所有的熱量均從王蠻身體上散發出來,任是沈禪身負奇功也被這熱氣逼得退後三步。

“大哥,怎麼回事?”朱紫陽用手遮擋著那炎炎熱氣,他實在也被這異相驚呆了。

“身俱玄冰與火焰之真氣,這……這……不可能!”沈禪震驚到有點結巴:“這個……”就在這時,轟的一聲,王蠻體表竟燃起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