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擂木拳

王蠻回去後，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已打架大多憑藉蠻力與纏鬥，對付村夫莽漢還算利落，但是對上練過拳腳的人，卻處處被動。今天，桃樹林一戰，若不是用計激那方團亂了分寸，想必也勝不了。雖然身體素質很好，捱得了拳腳，但是若是動起刀子，那絕對不妙。因此，他必須也要學點功夫，不然還真玩不轉。可如今，他有心學功夫，可卻沒有師父，如何去學，他傷起了腦筋。

正在苦悶間，忽然一眼看見廳堂中的一根滿是破損痕跡的柱子，登時一拍腦袋，“哈——，雖然沒師傅教，但我可自學嘛，想當初那招“掃豬式”不就是用這柱子生生練出來的嗎？” 說幹就幹，他滿心歡喜地走到院子裡，蹲下馬步，右臂出拳，也打了一記“黑虎掏心”，這模樣倒與方團所使的有幾分相似，可是氣勢就差了許多。

王蠻仔細閉起眼睛，用心回想早上桃林中的打鬥場景。腦海中浮現方團使出的那招“黑虎掏心”，回想了數遍，又擺出架式打了幾拳，可終究不得要領。這一拳看似簡單，但是要運用純熟，卻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他又陷入沉思，一邊踱著步子，一邊比劃著拳勢。這樣踱了十數個來回，忽然打了一個響指，興奮地道：“原來如此。”

他又做出那扎馬的姿式，使身體重心墜於腰間，穩固如山，兩足借大地之力，再扭腰出拳，力道從大地、腳踝、膝蓋、胯腰直達肩背、手臂、直至拳面，一拳出去，全身骨骼、筋肉自然繃成弓弦一般，“刷”的一聲劇烈的摩衣之聲，把王蠻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一拳打出竟然是這般的感覺，登時讓他有了一股暢快淋漓的感覺。

王蠻掌握了這招黑虎掏心的要領，便反覆練習，練到最後這一拳擊出，便聽到骨節之中有轟鳴之聲，拳過風起，剛好院子中的棗葉從空中落下，落到拳風之處，竟被震到三尺之遠，可想而知這拳的威力。

王蠻見狀，便走到棗樹底下，凝神靜氣，扎馬，扭腰出拳，只聽骨節之中又響起轟鳴之聲，拳去如風，“彭”的一聲打在碗口粗的棗樹上，打得那株棗樹被狂風吹過一般，樹葉“刷刷”作響，樹上的青棗如雨般落下。棗雨中忽然有一物，打了王蠻一下後“叭嗒”落在地上，王蠻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破草鞋，正奇怪樹上怎麼有草鞋時，便聽到王泰的氣急敗壞的聲音：“死小子，又發瘋，你要壞了棗樹才甘心嗎？渾球……”言語怒意不減，“呼”的一聲，又是一隻草鞋飛來，王蠻急忙抱著頭，狼狽而去。

在家裡即然練不得拳，只得轉移陣地。王蠻又跑到桃樹林中，站在草地上練第二式“雙龍戲珠”。這一拳的運力方式與黑虎掏心又自不同，身子微蹲，力量從地上而起，從腳傳到雙肩，利用身止騰躍的勢道，往前擊打，拳眼相對。這一招比前一招就複雜得多了，足足花了小半天的功夫，仍是未掌握要領，拳擊出去，軟而無力。

王蠻又閉起了眼，說也奇怪，早上的一幕又如圖畫般出現在腦海之中，想了一會，他終於發覺拳路無力的癥結所在，原來這一式在最後的雙拳一擊時，不是拳眼相對，而是拳面相對。王蠻又重新演練了一次，大有改觀，這拳面一相對，手臂必得螺旋甩出，這便在擊打時多了一股螺旋勁力，又快又猛，威力平添不止一倍。王蠻心中充滿了喜悅，心想：“這真是應了那句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打拳千遍，其神必現”的道理。他也不貪求多，先把這兩式練熟就可以。於是反反覆覆練習這兩招，一直練得熟練自如方作罷。不過，他雖然回想得出方團的招式拳路，但是卻不知這拳招的名字，心想：“這兩拳威力不俗，我倒要起兩個威風霸氣的名字，我看這第一式，拳擊而出直攻敵前胸，就取名為“掏心式”吧。至於第二式，雙拳掄出打人腦袋，猶如兩扇門夾狗，不如就叫“夾狗式”吧，嗯，掏心式，夾狗式，不錯不錯，果然威風！掏得敵人心發慌，夾得敵人如喪家之狗，果然貼切無比。哈哈……”想到這裡，他不禁露出了笑容，對自已起的名字，大為滿意。

十日，轉瞬即至。

早已把拳法練得滾瓜爛熟的王蠻，帶著一夥少年兒郎，信心十足的站在桃林裡。王寶兒與張春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大夥兒有說有笑，無非都是之前王蠻大敗方團的英雄事蹟。

不多久，方團果然帶了一群少年兒郎來了。

王蠻已經勝過一次，所以這邊兒郎的氣勢就比那邊的強上許多，個個昂首挺胸的，眼睛都恨不得爬上頭頂上去，用一副充滿鄙視的神情盯著村西的這夥少年兒郎。

方團看到穿著青色短衫，黑色短褲的王蠻，被人眾星拱月似的擁著，剛長出的頭髮如刺蝟一般的一根一根豎起，擱在一副寬闊的肩膀上，臉上掛著令人討厭的微笑，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心中那個氣就不打一出來，他暗暗捏緊了拳頭，想道：“我今天千萬不要中計，好好比拳，定會把這廝打倒，到時，哼哼……”

看到方團等人氣勢洶洶地圍上來，王蠻便打了一個哈哈道：“你可來了，今天要怎麼比？”

方團哼了一聲，道：“還是比拳，你敢嗎？”

王蠻眼睛一亮，道：“比拳，那敢情好！來吧！”

方團下到場子，立在草叢當中，兩手揉捏了一回，只聽“叭叭叭”的骨節聲如炒豆般傳來，村西的少年們見狀都大聲叫好。方團沉著臉向王蠻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王蠻剛走到場子，方團忽然說道：“你若還是像上次那樣的一味躲閃，我看就不用比了。”

王蠻瞅了他一眼，嘻笑道：“怎麼，怕了？”

“屁，我會怕？” 方團有點惱怒地道，“那樣打沒意思，是英雄好漢就真刀真槍的幹，一味躲閃算什麼英雄好漢。”

“好吧！”王蠻拍了拍手掌，笑道：“我保證不躲就是了，不過等下你也不能躲哦！”

“我會躲？”方團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道：“我若躲，我就孫子。”

“一言為定，可以開始了。”

“等等……”方團瞪起金魚眼，道：“我先畫個界線，”說著他折下一株樹枝，走到場子外，一邊繞圈一邊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子，隨後把樹枝遠遠扔了，道：“誰出了這個圈子，就算誰輸，怎樣？”

“就你花樣多，”王蠻呵呵一笑，道：“開比吧！”

兩人大喝一聲，鬥在了一起，方團飛身向前，抬起右腿，使了招“撞鐘式”，右腿筆直踢出，呼呼生風，這一式他可是練了半年，一腳出去可以踢斷厚達一寸的堅實木板。

王蠻見腿來，急忙往右一閃，避了開去，方團見這招無功，立馬變招，右腿拄地，身子一旋，左腿旋風般掃出，正是神龍擺尾。這一變招使得當真漂亮之極，招式之間的銜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方團這般胖大的身軀，拳腳能夠這麼靈活，顯然是下過一番苦功的。王蠻不防他有此一招，一下子被掃中肩膀，整個人登時就飛了出去。村西少年們暴發出如雷的掌聲。

這邊的王寶兒擔心地道：“不好了，要輸了！”

“放心吧！他這十天在家裡，瘋了一般的練功夫，不會沒有絕招的。看著吧。”張春旺倒是有信心得很。

“唉！希望如此吧。”

方團看著地上爬起來的王蠻，笑道：“怎麼樣，小子，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不然，等下我絕招一出，非把你打殘了不可。”

王蠻伸出手拂去身上的草灰，道：“唉！力量太小，不過癮！”他明明輸了一招，可就是會充大尾巴狼。這嘴賤的模樣，讓方團氣極反笑，大吼一聲又撲上去，拳招接連遞出。王蠻也不還手，只是一味防守，這當兒被打倒了八次，可是方團卻也不能把他打到圈外去。

張春旺急了，大聲道：“阿蠻，你怎麼了？還手啊，把你這幾天練得東西拿出來啊。”

方團暢快地看著氣喘如牛灰頭土臉的王蠻，笑道：“你媽的，臭小子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快快磕頭，叫三聲大爺，我就饒了你。”

王蠻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好，你叫我三聲大爺，我保證不打壞你。”

“你——”方團怒聲道：“臭小子，你這一張嘴真賤。”

王蠻衝他詭異的一笑，道：“好了，不陪你玩了，因為我已經懶得看你的招式了。”說完他像獵豹一般的衝向方團，速度快得令人心驚。只見王蠻雙臂一展，拳頭從兩側揮出，大喝一聲：“夾狗式”。“彭彭”連聲，方團被打得連退三步，兩頰已經腫脹，原本一張大餅臉就顯得更飽滿了，紅彤彤的就像天邊的紅太陽。他心頭狂震，呼吸急促，下意識的用手去護面門，緊接著胸口又吃了一拳，直打得他連連咳嗽。這還沒完，最可怕的是，一陣勁風從左面刮來，左脅一痛，捱了王蠻一記側踢。方團重達一百餘斤的身體，就被踢得飛出一丈有餘，滾落在泥塵中。這一番動作當真快如脫兔，眾人都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半會，張春旺等人才爆出驚天動地的喝彩聲，俱道：“勝了，勝了，蠻哥威武，哈哈……”

方團伏趴在地上，已經爬不起來了，啞巴急忙帶著人跑了出來，把方團扶回陣營，一幫人垂頭喪氣，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