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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秋院裡,唐江玉看著抱琴帶回一個太醫來,只覺徹夜銳意穿的一身華服,滿頭的珠釵,另有雍容嬌媚的打扮都成了一場笑話。

面色一白,她倉促地問:“抱琴,殿下呢?”

抱琴紅著眼,委屈地嘟了嘟嘴,“在,在沈小姐那邊。”

唐江玉內心生恨,“你沒有報告他我病得很重?”

抱琴咬了咬唇,“奴僕說了。”

看她的表情,唐江玉登時灰敗了表情,卻或是不斷念。

“你沒把我交給你的木梳帶給他?”

抱琴垂著腦殼,當心翼翼地走過來,把袖子裡的木梳遞上去,趁便壓著嗓子把楚茨殿門口的發生的工作據實告之,然後訥訥道:“殿下還說,木梳給了你,你就好生收著,養著病……好好禁足反省,不許出此一步。”

唐江玉眼眶一紅,怔了一瞬,嘴皮顫抖了起來。

“小賤人!夏楚這個小賤人……搶我鬚眉……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顫著聲低吼著,她胡亂地哭喊著扯掉了頭上的珠花,又猛地一把扯出一根簪子來,披散著頭髮,赤紅著一雙眼睛惡狠狠地扎向身邊的一個蘇繡軟枕。

一下,又一下,她一壁扎一壁罵,神志極是兇狠。

“我扎死你,扎死你個小賤人,讓你搶我鬚眉,讓你發賤……”

“側夫人……”抱琴想要上前阻止,又不敢。

唐江玉宛若魔怔普通,嘴裡喃喃地罵著,連續謾罵著夏楚,那顫抖的聲音,仿如果一個瀕臨絕境的女鬼,無能地祈求著世上本無的鬼神,慘惻地無奈,迴盪在冷寂的空氣中,直到她終於用盡了氣力,這才喘著氣癱軟下來,半趴在那張美人榻上,哽咽著哭了出來。

“史木……史木,你怎能如許狠心。”

抱琴見她只哭不紮了,乞助地看向身邊年輕俊朗的顧懷。

“顧太醫,你看……”

顧懷拎著藥箱,亦是惶惑。他過去見到的唐江玉,何等的風景面子。無論走到哪裡,都令人生羨。不說東宮,即使宮裡的娘娘,有哪一個不感傷她的命好?皇太孫身份高貴,身邊還惟有她一個女人,就單憑這一點,充足他睥睨後宮女人了。

可現在一見,她眼睛浮腫,面色枯竭,那精心潤色過的臉,被淚水一衝,花裡鬍梢的看上去極是風趣,樣子何異於冷宮妃嬪?

他輕嘆著放下藥箱,一步步走近,“側夫人,您先息怒……”

“你是誰?滾!”唐江玉猙獰仰面,咬著牙,惡狠狠看著顧懷,“你滾,即刻給我滾出去。讓白史木來見我,讓他來見我……”

“側夫人,下官是奉皇太孫之命,前來為側夫人看診的。”

“滾啊,我沒病,我沒有病……他為什麼不來,他為什麼不來啊?史木……”

唐江玉歇斯底里的咆哮著,失心瘋普通,沒有半點正常情緒。

顧懷與抱琴對視一眼,終是逐步退了出去,坐在椅子上,開了一副放心順氣的方劑,遞與了抱琴。

“抱琴姑娘,為側夫人煎了喝著吧。”

“這方劑,有效嗎?”抱琴問。

顧懷面色凝重,“心病還需心藥醫。”說到此處,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事,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來,“世上再好的方劑,治得了表,也理不順心。”

說話間,他隱約瞥見了本日入宮時,在東華門門口見到的那一輛冠軍侯府的馬車。

馬車上的女人,即是他兩年來的心病。

可當他側身在旁向她存候時,她卻未撩簾子,一句話都無。

他已不再是她的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