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木,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伺候你這些年,我還……”大約是做賊心虛,她衝口而出的話又咽了下去,不敢再提昔時的“膏澤”,而是雙膝跪地,用膝蓋一步一行,跪到了白史木的腳下,雙手抱著他的腿,苦苦伏乞。

“史木,魏崢大人所說的行幫之事,是我做下的,我只是嫉妒你對七妹好……都是我的錯,是我該死,此事絕對與我爹爹無關,我爹爹花一千兩黃金,只是為了替我善後。他們事前是不知情的,別的的工作我不知,都是他們讒諂我的啊,史木,我沒有假孕,我真的懷了你的孩兒,是真的……”

白史木一動不動,好一下子,他輕輕一笑,目光終於挪到了唐江玉的臉上,刀子普通鋒利的巡查著她的眉眼,神態煩瑣之極。

“我歷來不曉得,我的身邊,睡了一條毒蛇,一條全日塗脂抹粉、美化平靜的毒蛇。”

“史木……”唐江玉整單方面都軟了。

不多,白史木閉了閉眼,再展開時,聲音裡隱約有了一絲寒意,另有無奈和掃興。

“夏氏假孕爭位,密謀同宗,心胸侷促,善妒狠辣,品德不端,屢犯七出之條,不配為本宮正妃。”

看著唐江玉慘白的臉,他遲疑一下,“從近日起,剝奪夏氏太孫妃封號,貶為侍妾,軟禁於澤秋院,畢生不得踏出一步。”

“史木……”

唐江玉長長哽咽了一聲。

“史木不要啊,我不想離開你……”

她內心的驚怖和不安已經被放大到了極點,癱跪在地上,狂風雨臨頭的壓榨感,令她的心臟幾乎休止了跳動。

“史木……”

哀哀哭著,此時很害怕的已不是自己被軟禁,而是怕父親受到牽涉。

惟有她父親還鵠立不倒,她才會有翻盤的時機。如果是父親倒下,整個魏國公府將會屁滾尿流,砰然坍毀。

看著白史木煩瑣清冷的臉,她被驚怖生生扼住了心臟,卻還在困獸猶鬥。死死揪住他的袍角,她啞聲飲泣。

“史木,此事真與妾身的父親沒有關係。你饒了我爹爹吧,他都辣麼一把年紀了,還殘了雙腿……”

“魏國公尉遲玉善……”

白史木任由她拉拽,燭火下的清目,蘊了兩簇醒目的光芒。說到此,平息少焉,他緩緩地偏頭看向夜帝,二人互換了一下眼神兒,他慢騰騰啟齒。

“魏國公犯案,乃國之大事。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會同審理。一旦查實,必將依律定罪,毫不輕饒。”

大晏朝惟有巨大案件和疑問案件,才由三法司會審。殿中眾人都知,這是夏氏坍臺的訊號了,白史木終於要藉此時機找尉遲玉善整理。

人人都在竊竊私語的感傷,又一波朝廷風波要捲起來了,可沈靈卻看得出來,白史木雖然對唐江玉掃興,卻並未絕情。

奪去名分,軟禁宮中……

著實太給她面子了。

她這般想,唐江玉卻不如許想,跪在地上,她逐步地看向沈靈,一雙潛伏了無數刀光的眼珠裡,皆毫不掩蓋的恨意。

“夏楚,你會遭報應的,你必然會。”

沈靈只當未覺,輕輕一笑,“三姐,你還不多謝殿下開恩之情,還要生生多扯出些事來嗎?”

逼視著她,沈靈突然走近蹲身下來,像是安慰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雙唇掀開,一字一字說:“我本日顧及姐妹情份,你可不要再逼我?”

唐江玉如遭雷擊。

她知,她是在威脅她昔時救白史木一事。

可她本日沒有說出來,她卻欠妥她是美意。現在這種環境下,她確鑿是不敢再逼她了。如果是此事一併說出,預計她連待在東宮的時機都沒有了……

一張白慘慘的臉就那樣僵住了,唐江玉剎時失了聲。看著沈靈,看著她精心潤色過的絕美相貌,另有那一雙氣焰逼人的眼,整單方面逐步地坐在了地上,一聲不響,直到兩個婆子進入拖了她出去。

沈靈緩緩起家,唇角微涼。

有驚無險,算是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