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靈!”魏崢的視野,總算巡查到了她的手上,打斷了她的話,他目光一變,執起她一隻雪白細膩的手來,一雙淡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縮,在淡淡的天光裡,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惱意。

“大都督!”沈靈疾速地縮回擊,勾唇一笑,“小傷,沒什麼關係,我回去擦個藥就好。如果是你沒有旁的工作,我就不與你多說了。我身上的傷口未病癒,沾不得水,得趕緊回去處理,你斷定還要留我在這裡過堂?”

魏崢先前怒極,可見她這般,不由玩弄地一笑。

深深朝魏崢一躬身,沈靈仰面,笑得從容,“好了,你如果沒事的話,我真回去了。哦,對了,有一句話,我想說,你這般能耐,何不為你漂亮的妹妹想一下,把她送出宮去,找一個良人許了,也免得空守平生,不幸。”

魏崢微微挑眉,“你不嫉恨她?”

“我為什麼要嫉恨她?”沈靈如果有似無的一笑,“我獲取的,比她多。大約說,我獲取的,她從未獲取過。她除了比我長得稍稍悅目一點,沒有哪一點比我強。我對她,惟有憐憫。”

魏崢看她說得認真,不由啞然發笑。

“大約,她很不需求的即是你的憐憫。”

“那隨意了,我泥菩薩過河,沒多餘的時間去費心他人,保重——”

她操不起旁人的心,更不喜悅旁人來操她的心。由於她沒有多餘的情感來了償這些情面債,也虧負不起。

吸一口吻,她大步出了亭臺,一陣幽冷的風貫注她的袖口,捲起來的袖角,一輕飛騰,讓她嬌小的身子,更顯單薄。

背後,魏崢突然叫她一聲。

魏崢站在那棵花樹旁,細長的身姿,大紅的袍角,猶如勾人的妖孽。

沈靈歪了歪頭,“什麼訊息?”

魏崢沉默著抿緊嘴巴,白淨苗條的手指在花樹上微微一攥,抖得花樹一個枝條亂顫不已,他卻良久都沒有啟齒。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難以啟齒。在沈靈忍不住再一次的詰問中,他突然幽幽一嘆,挽唇笑開了。

“如你所願,魏國公府在籌辦黃金了,算是好訊息吧?”

沈靈皺了皺眉頭,“噢”了一聲,望著他笑了。

“陛下勿要生氣……”崔盛讚遲疑著,欠身順著他的後背,尊重地小聲道:“聽說那姑娘還算守紀,梁妃娘娘那般羞辱她,她都沒有回嘴。老奴覺著,這甘兒爺沒了,她到像是換了單方面,心性收斂很多。”

夜帝顫動手指著他,目光盡是叱責之意,“崔盛讚,是朕老得昏聵了嗎?你這般來哄朕?她是不是個守紀的人,你不說,朕也通曉。”

崔盛讚嚇了一跳,背也不拍了,趕緊拂開袍角跪了下來。

“老奴不敢。老奴只因此為……陛下現在身子不佳,當修身養性,少生氣,少勞累,少思考,勿要管那些工作。這才,這才想要勸陛下。”看夜帝面色悅目了少許,他又溫言道,“民間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也是一樣,看顧好自個兒的身子骨才是主要。”

“看來朕得送你一個外號,崔大吉人?”

夜帝咳嗽一聲,崔盛讚趕緊跪著過去,遞上一張明黃的巾絹。

見他云云,夜帝的氣終是順了下去,拭了拭嘴角,怒其不爭地哼一聲,瞥著他,臉上可貴露出一絲笑容,“無謂說動聽的賣乖了。朕還不打聽你?做了一輩子和事佬,到老了還能改得了性格?……起來吧。”

“老奴多謝陛下寬仁。”崔盛讚躬著身子,趕緊爬起來。

“替朕拿一下肩,這些日子閒著,許是睡多了,僵化得很。”

“是,陛下。”崔盛讚當心翼翼地伺候著,不時調查一下皇帝的表情,見他闔著眼睛,面色清靜,終是鬆了一口吻,不敢再吐半個字,只是一心腸按捏起來。

殿內清靜了良久,突地夜帝問了一句。

“澤秋院那孩子如何了?”

崔盛讚內心“咯噔”一聲,聽出他語氣裡似有惱意,趕緊應道:“回陛下,本日小曾子來報,說太孫妃這兩日腹痛得緊,皇太孫全日未離床的陪護著,想來雖尚未致滑胎,也差不多了……”

夜帝仰了仰頭,輕輕一哼,“廢料!”

“陛下,老奴會看著的,此事說來等閒,可為了不讓皇太孫起疑,或是當心些好,真相皇太孫與陛下的情份更為緊急,萬一被皇太孫發現……加上過去的那些事,恐怕他會訴苦陛下啊。”

“崔盛讚,你老了。”聽老太監連續羅唆過連續,夜帝長長地嘆了一口吻,不再說話,緊閉著雙眼倚在榻上。過了好一下子,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突地展開眼來,目光一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