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日出還有一個時辰,周逸清猛然睜開雙眼,一臉清醒,翻身下床,躡手躡腳拉開門,剛跨出半步,又收回腿把書信從抽屜中取出,放在枕頭上,才點點頭走到院子,站在牆邊輕輕一躍便跳到街上,朝盧小石家跑去,他不知道的是他剛拉開房門,白芷就醒來了。

雖是夏天,微風中卻帶有一絲清涼,但對於大冬天都赤膊練拳的周逸清來說不算什麼,反而讓他充滿幹勁,拐過幾個彎,瞧見盧小石家門緊鎖,看來是睡過頭了,他在門口靜等半炷香的時間,身後吱嘎一聲,一顆大圓腦袋從門後探出來。

盧小石見門外站的是周逸清才走出門,從懷裡掏出一幅畫卷,一邊賊兮兮遞給他一邊說道:“逸清哥,不辱使命,搞到手了。”

周逸清收好畫卷,點點頭但還是謹慎的問道:“哪弄來的,不會搞錯吧?”

盧小石聞言沒好氣的答道:“肯定沒錯,我從後院議事堂的畫像上裁下來的。”

周逸清一臉錯愕,“你怎麼知道議事堂有家主的畫像,不是不允許我們去後院嗎?”

盧小石指指胸口,悄聲說道:“我那天找磚頭的時候,溜進後院瞧見的。”

周逸清豎起大拇指,佩服道:“不愧是你,不和你多說了,如果王家出了什麼事,一定要拖到我回來。”

盧小石有些得意,誇下海口道:“放心吧,真出了事,我還在呢。”

“行,那我走了。”周逸清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西城門跑去。

盧小石收斂笑意,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小心啊,逸清哥。”

天已有些矇矇亮,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少年飛速狂奔。

城門口兩位守城兵手持長矛本在閒聊,卻見一少年從正面直衝衝跑來,趕緊擋住去路,嚴聲呵斥道:“現在還是宵禁時間,快回家去。”

周逸清直接從懷中取出王守業送的玉佩,舉起手把玉佩亮在他們面前,故作鎮定,朗聲道:“我乃王家侍衛,奉少主之命出城辦事,快快放行。”

守城兵藉著火把的光,上前一看,玉佩正面的確刻有王字,背面是王家的黑烏鴉族印,雖對王家竟命一個少年辦事略有懷疑,但寧願錯放,也不敢耽誤王家辦事,收回長矛,抱拳道:“職責所在,還望見諒。”

周逸清點點頭,匆匆從倆人中間穿過。

負責邊門的小兵見他跑來忙不迭開啟門,還不忘挺直腰板,點頭行禮。

周逸清見狀便放慢腳步點頭回應,穩穩跨過邊門,回頭等邊門緩緩關上,他才長呼一口氣,稍微辨認了下方位,全力奔跑起來。

晨色朦朧,周逸清也不清楚自己跑到哪了,他猛踹樹幹借力爬到樹頂,遠望已能夠看見一片石灰色,才知道離礦場很近了,他從樹上直直落下,繼續前進。

周逸清進入礦場,倒是沒有被侍衛攔住,看來是記得他的模樣,在礦場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自己曾今的家,而不遠處便是趙嬸家,他悄悄走到門前,發現門窗緊閉,本想與趙靈兒當面道別,畢竟這趟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要是她去城裡找自己的話就要白跑一趟了。

周逸清只得從懷中取出昨夜多備的信,從門縫中塞進屋子,如此三件事都已辦妥,他也可以正式踏上尋找王家家主的旅途了。

周逸清離開礦場,看著前方的岔路有些猶豫,不知道走哪個方向好,只記得鐵石城西邊是漯河城,那是李家的地盤,家主應該不會往那個方向去,太危險,但又不能這麼果決,心中糾結,不禁開口問道:“磚爺,你覺得家主會怎麼走?”等了半天,磚爺都沒答覆,他一臉恍然,才想起磚爺被自己用來換命了,當時情急只想著救人,頓時強烈的恥辱湧上心頭,他面紅耳赤,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塵土飛揚,低吼道:“都怪我太弱了。”

周逸清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鬥志消失,呢喃道:“我這麼弱,怎麼找家主,我連他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話音剛落,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連連說道:“爹在等我,大伯在等我,一刻也不能浪費。”他慌忙起身,也不管方向,奮力向前衝去,只有一直奔跑才不會心慌。

日上杆頭,周逸清才緩緩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從懷中取出畫卷,展開一看,畫像之人,虎目圓瞪,一股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如果遮住雙眼,便有些普通,身形魁梧,仔細一想,王攻之與家主有七分相像,他將模樣記在腦中,收起畫卷,緩緩前行,四處打量,跑這麼久百里地都不止,實在是餓了。

微風徐徐,周逸清鼻翼聳動,聞到一絲香味,逆風找去,真被他在道邊找到一處鋪子,門口竹竿子上高掛麻布,用墨寫有“食”字,他摸摸胸口,感受到硬硬的觸感,也就放心大膽的朝食肆走去。

小二靠柱子上見有人走近立馬擺出笑容,興高采烈的迎上前去,諂媚道:“這位爺,咱今早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