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飛謙虛道:

“秦某也不過拾前人牙慧罷了。”

然後他神色轉正的說:

“陛下,秦某認為,如今治國,當推開理學固有桎梏,走法家與陶朱之法,儒家可節取些荀子、孟子之理。”

魏忠賢和朱由校聞言都眉頭一皺,皇帝更是說道:

“如此豈不是推翻整個局面, 屆時難免天下鼎沸?”

高景飛卻是點頭:

“確實如此,不過這天下的隱患早從漢時便已經埋下,經歷莽新之亂,卻也只掃除了些蠹蟲,為大漢再續二百餘年國祚,但儒家的根子從宋時開始就已經爛了, 千百年把持政權一家獨大, 讓沒有外敵威脅的他們自然內部開始腐朽,有道是‘國無外患者, 國恆亡’,當今正是鼎革之際,就看陛下是不是有這個決心了……”

“須知法家制度雖好,歷來採取法家道路之王朝都能強橫振作一時,但法家的缺陷也是過於霸道強勢,推行此法者少有能得善終的。何況這世間既得利益者甚多,要想變革去動他們的錢以補朝廷,恐招來強烈反撲,所面對的境況幾乎是與‘天下人’為敵!”

“昔日商鞅、吳起遭遇暫且不談,早年張文正公不過是理清田畝、行了一條鞭法,其下場如何大家皆知,至今可是才過去多久?”

朱由校二人聽完這些一時間心潮起伏不定,尤其是魏忠賢,心中雖然恨不得立即鼎力革新,將這大明天下清掃個遍,卻也不禁對未來升起一陣隱憂。

因為他雖跟張居正那等文臣不是一個陣營,但卻都是為了大明、為了皇家做事的,即使如今未曾變革, 將來他只怕難免也要遭到清算,尤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好在如今皇爺的身子骨得了道人醫治又見好……

想到這裡,魏某人不由再度感激的看了眼前這道人一眼。

高景飛不理會兩人心中所想,鋪墊了上面的話,他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陛下問我治國之道,秦某人才疏學淺,卻也有一點淺見。”

“國何強?一個是權,一個是錢。何為權?兵強馬壯者也!何為錢?經濟天下、互通有無者也!”

皇帝和九千歲兩人不由都齊齊點頭。

他們之前就對這些有著模糊的想法,這些道理其實他們在書中和講學中都看到過類似的理論,只是那些書中都寫的比較含糊,不好意思說的那麼直白,尤其儒家文人都喜好臉面,羞於言利,以示自己作風清正。受此影響皇帝要是一門心思搞錢,也會受到文臣的勸諫阻撓。

實際上不過是怕皇帝從他們口袋裡掏錢罷了。

如今聽了道人的話,才覺這“權”、“錢”二字方是一國一朝的根本,真真正正的至理名言。

“陛下若欲掌天下之權, 操天下之錢,首要須得有一隻忠於陛下之軍隊。”

朱由校聞言不由精神一震,暢想其他掌控天下權力財富的盛景, 便連思慮中的魏忠賢也聽得沉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