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鳴擺了擺手,眾人下意識想離去,卻又因他的話止了步。

“鑰匙呢?”

“這……於禮不合。”

“我嵇鳴還會在大理寺鬧事不成?”

他嘲諷地笑了一聲,大理寺卿面色複雜,還是給他開了門。

“父親。”

這間華麗的牢房只剩了兩人,而嵇塵的話剛說出口,就被嵇鳴踹了一腳。

“逆子,看看你做的好事!”

無需在別人面前遮掩,嵇鳴的火氣瞬間就竄了上來,恨不得一手掐死他。嵇靈在朝堂上說得天花亂墜,別人或許信了,對嵇塵知根知底的嵇鳴可不信,這混賬意圖謀逆的證據絕不是假的。

“我的臉都讓你丟過了,那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也要去摻和!”

相府和嵇家缺了他什麼?他非要去謀反,真成功了,他又能得到什麼?自古參與奪嫡和改朝換代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嵇家都不知送走多少個朝代了,歷來不會去摻和,可這混賬非要不清醒。

“父親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嵇塵沉默地聽完他的訓斥,腹部生痛,紅著眼站了起來。

“你倒是說啊。”

嵇鳴神情一滯,但臉色仍舊是冰冷。

“父親明明知道,我自幼就立志要為官造福一方。”

他那麼努力,甚至是挑燈苦讀,可就在他可以破例參加考試的時候,掌管大權的父親毫不猶豫地將他的資格劃掉了。

那是天啟元年,最後一次的男子科舉,他才十歲,就永遠地失去了資格。

“我知道,我不該再和靈兒去爭,可你為什麼,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嵇塵自嘲地笑了一聲,他年少時真正記恨的不是嵇靈奪了他少主的位置,而是因她而起,他不得不被斬斷了所有的前程。

“你為什麼不問問,嵇白那麼努力,我卻連個登臺露臉的機會都不給他?”

嵇鳴突然也笑了,邊笑邊搖頭。

嵇塵被他這句話砸懵了,抿著唇沒說話。

“嵇塵,這世上從沒有什麼公平,在什麼位置,就應該做什麼事情。”

“你若不是我的嫡子,即便曝屍街頭,也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

“況且,當時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嵇鳴有些憐憫地看著自己這個嫡子,他給了他一副極好的皮囊,後者卻是頂著這張臉四處給他惹事情,他對嵇塵的容忍早已突破了下限,偏生這個混賬不明白。

“可我還是登上了你的位置。”

嵇塵聽懂了他的話,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蠢貨。”

“靈兒不殺你了,你應該感激她沒有底線。”

嵇鳴蹙起了眉,似是為他的愚蠢程度感到了疑惑。

嵇塵不由咬了牙,這就是他的好父親,三番四次地要打壓他。

“她在救你,別再給她惹事情。”

嵇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嵇塵正想要問,眼神就突然變得迷惘。

“你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因為深入敵營被陷害了。”

嵇鳴低聲落了一句,眸光有些深邃,看嵇塵聽了進去,才收回了對視的視線。

“讓我安度晚年吧,可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嵇鳴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抬腳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