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兩個活寶。

寧有光和時望月相視一笑。

……

京城一家知名的食肆二樓包廂裡。

“今年是很難,但人活著什麼時候容易過?”謝盛行站起身,把酒杯裡的茅臺一飲而盡,“我認識小時的時候,在美國我的事業正遇到瓶頸,當時感覺做什麼都特別難,但更多的時候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我明顯感覺自己對公司的發展失去了預期,雖然每次和員工開會的時候都還跟他們說‘以後會好的’,但我自己非常的清楚,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候,那時候就特別的沮喪。”

他又轉頭,和煦的目光掃過包廂裡在座的每一張臉,“完了,當時周圍的人都在安慰我,鼓勵我,說很快就能過去的,你已經很好了怎麼怎麼樣……只有小時從不給我灌雞湯,他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就是那一句話就讓我瞬間感覺自己被當頭淋了一盤涼水的感覺,讓我從沮喪中迅速掙脫出來。”

他無不動容的說,“當時我就在想,為什麼這個人年紀輕輕已經這麼牛逼了,卻還能說出‘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天’,‘明天會更好是個巨大的悖論’這種話,你們說說,像時望月這種二十出頭就能在一方攪弄風雲的人物,不應該對未來有無數美好的幻想嗎?為什麼他年年都在攀高峰,卻時時都是這麼悲觀呢?我不理解。”

“於是我就想,我特麼一定要搞懂為什麼這位天才會有這樣的認知觀和腦回路,等我和他走的近了,併入股mm後,我才發現,他的這種悲觀心態有點像是對很多東西都看透了,但還能保持清醒,勇往向前,尤其是經歷了大環境迅速變動的這幾年,我越來越欣賞他這種處世觀了,你們知道嗎?”

說到激情處,他擼起袖子,“在小時身上,我學到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當歷史拉的足夠長的時間段,隨波逐流是每個人的命運。關鍵在於是,我們得知道自己不能認慫,我們不能每天戰戰兢兢的等待不確定砸到自己的頭上,去想象突然的不可預知的事件發生。小時他永遠不會這樣,我觀察他這麼久,我發發現他有非常敏銳的遠見,也很有前瞻性,當別人反應過來自己冷的時候,他已經裹上了大衣。明明看起來清冷的像個神仙,卻活出了強橫的氣質。”

——“我特別欣賞他這一點,你們知道嗎?不害怕,不認慫,任憑大環境如何,他該幹啥幹啥,從來不會因此而讓自己的步伐停滯不前。和他接觸的越久,我就發現這人,臥槽,他只是外表看起來冷,內心的火燃燒起來會要人命。也就是跟他在一起,我學會了人不能被先嚇的瑟縮起來,不敢伸展,不敢期盼未來,當前方是灰色的時候,我們就越要振奮起來,不能跟著變灰,否則,就真的離涼不遠了。當然了,適當的緊縮還是有必要的,這一點我也很佩服他,不冒進,不盲從,穩得一逼。我就喜歡跟這種人共事。”

“我們這些華人,在歐美想要闖出一片天,必定要找到屬於我們的取暖方式。在這一點上“信”就很重要了,我們得相信自己的能力,得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開拓屬於我們的國土。

尤其是自己人,千萬不能失去對彼此的信心,這也是保全自己不會失溫的方式。

對待敵人呢,我們就要乾脆俐落粗暴,心腸足夠硬,建立自己的屏障,不被任何人和事忽悠,誰讓我們冷,我們就讓他涼。”

——“對吧”謝盛行把手搭上時望月的肩膀上,一副哥兩好的姿態。

時望月輕輕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抖了下去,反手給他的碗裡夾了一個蝦,“嚐嚐,蝦不錯。”

謝盛行就非常開心的坐下來吃蝦了。

“這就為什麼你在美國死皮賴臉也要跟著我們一起混的原因?”雲澤梧就笑著給謝盛行空了的酒杯續上酒。

“澤梧,你這話說的。”謝盛行端起服務員剛剛給他上的一碗熱湯喝了口,臉上浮現出得意和自豪,“我這怎麼能叫死皮賴臉呢?我這明明是有眼光好吧!”

“一一哥哥確實挺有眼光的。”寧有光別有趣味的聽著謝盛行在講他和時望月以及雲澤梧在美國的三兩事兒後,輕聲跟時望月嘀咕道。

她上一世只知道謝盛行作為她媽的繼子,為人仗義,他和她媽雖然不怎麼親近,卻該有的禮貌和尊敬是半點不少的,對謝一尊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就更是疼愛了。

後來,他繼承了謝叔叔的公司,對謝一尊這個不學無術的弟弟也是沒的說的。

除此外,她對他就不太瞭解了。

當然,也就不知道上一世,謝盛行是不是和這輩子一樣,竟然在美國誤打誤撞成了時望月和雲澤梧一部分業務中的合夥人。

這奇妙的緣分。

寧有光想想都忍不住感慨,覺得自己重生後,身邊的緣分挺奇特的。

原本上輩子不太熟悉的案主,成了她今生的男朋友。

原本上輩子八杆打不著一塊的哥哥,成了她今生男朋友的合夥人。

想到謝盛行這個上輩子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的哥哥——

上一世,她和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謝一尊都處得不親,和謝家處得自然不近,那麼和謝盛行這個隔了幾重關係的哥哥當然也就跟陌生人一樣。

但說句實在話,在錦城的社交場合,每次謝盛行碰到她,對她都是多有照顧的。

所以,上輩子她對他的印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