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有光的話可以說給母親開啟了對“斷舍離”的新認知。

“還可以用在人情世故上嗎?”她對此很是難以置信。

“當然。”寧有光認真道,“斷掉無意義的社交,定期刪除微信中幾年乃至一年以上不聯絡的朋友,把那些你現在根本不聯絡,或者覺得沒有必要聯絡,以及讓你不開心的人從你的手機裡刪除,進而讓他們在你的心上舍去,這些就是有關‘人’的斷舍離。”

“全部刪掉了,那以後萬一要聯絡了怎麼辦?”母親皺眉問。

“就像那些你日常中用不到的東西,你以為後面會用到,其實現在想想也沒用上是不?同理,等你把那些不聯絡的人從你的手機裡剔除後,你會發現你以後也不會去聯絡他們了,你留著這些舊人舊物,除了揭示著你放不下過去,還佔空間給家人和自己帶來傷害和痛苦,沒有任何意義。”

母親沉默了。

寧有光繼續問,“您放不下這些,是放不下過去的傷痛,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受到了傷害,繼續傷害著自己嗎?”

母親的唇輕輕顫抖起來,“我……我只是……我只是太難過了。”

她的情緒崩潰了,大哭出聲。

女兒站在一邊眼睛紅了,卻又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受傷的時候很難受,可你若一直沉浸在傷害裡,不就等同於一直讓自己在受傷嗎?”

寧有光的語氣溫柔,言語卻不溫和。

很多時候,心理諮詢師會顯得不近人情,就算案主表現出很悲痛的模樣,依然會冷漠的讓案主看到自己在傷害中需要承擔的責任。

因為安慰案主不是她的工作,幫助案主看到問題,解決問題才是。

母親沒說話了。

“斷舍離也不是需要你一下子就全部斷乾淨的,這也講究過程,歸根結底也是關於自身自制力的問題,如果我們能提高自己的自制力,能夠增強自己在生活各方面的執行力,無論在哪個階段,於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成長。”寧有光繼續說,“所以,斷舍離的結果會怎麼樣,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我們當下需要考慮的是,借用斷舍離這個行動的節點,去看到自己生活後續的改變,畢竟,不管什麼結果,這也僅僅是一個節點而已,人生還會繼續,直至我們死去。”

“當下永遠都是我們未來人生的開始,是願意改變收穫重生,還是要擁抱過去的痛苦和遺憾一直這樣活著,直至死去,都在於你。”

母親停止了哭泣,陷入沉思中。

寧有光非常清楚自己並不能勉強案主做什麼,也沒期待案主完全遵循她的建議去行動。

她所要做的只是把案主看不到的問題分析給她看,並引導她看到生命的另一種可能性。

“一個人在物質上佔用越少的精力,在精神上便會獲得更大的自由,如果你什麼也捨不得放手,最終就什麼也得不到。”

她說,“我身邊有很多人,他們的家裡只有必要的生活用品,並且懷著虔誠的態度,小心翼翼的使用著它們,惜物也愛物,但是他們家裡一塵不染,目之所及皆是光明,活出了極高的生活水準,以及生命狀態。”

把該說的說完,寧有光就沒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