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殿下!寒王殿下!”小太監快步追趕陸璃悠,腳下的石板路上每隔幾步就有幾滴鮮豔的血跡。

陸璃悠加快了腳步,門前跪著的眾人看到她來都起身讓開了一條道,陸璃悠大步走入屋內,阿右堵住了門口,關上了門,將眾人隔絕在外。

陸璃悠看著跪在床前的長青,以及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莫堯光,心沉到了谷底,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長青微微動了動眸子,餘光向後看去,聲音淡淡的,“寒王殿下。”

陸璃悠大步走上前,俯視著雙目緊閉,半張臉都是血跡的莫堯光,動了動嘴,“他,怎麼樣了?”

長青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了起來,“寒王殿下已經看到了,殿下他,快不行了。”

陸璃悠微微睜大了雙眼,她偏頭看向長青,忍著怒意,不可置通道:“解藥呢?”

“沒有解藥。”長青的眸子落到莫堯光臉上,許久,又重複了一遍,“沒有,解藥……”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笑得肩膀都在抖動。

許久,他緩了口氣,聲音輕的不像話,“沒有解藥。”

他抬頭看向陸璃悠,臉上全是悲涼,“沒有。”

陸璃悠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抖了一下,她一把攥住長青的領子,將跪坐的他提了起來,黑眸內濃霧翻滾,風雨欲來,怒道:“解藥!”

長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眼睛,忽然,他輕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悲憫,“寒王殿下,你現在,是在擔憂李玄,還是在擔憂二皇子。”

陸璃悠瞪著他,狠狠磨了下後槽牙,將他甩到地上。

她看了看長青,又看向莫堯光,“瘋了,真是瘋了。”

靜靜躺在床上的莫堯光非常安詳,安詳的好像他將永遠保持這個狀態,直到被送入棺材,被埋到土裡。

“呵,瘋了……”長青嗤笑著,他緩緩站起身,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忽然,一切都歸於平靜,他的神色很淡,語氣也很淡,“寒王殿下,殿下他,是怎麼瘋的,他是為什麼瘋的?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痛苦扭曲又瘋狂至極的臉上,含著淺淺淚水的猩紅雙眸闖入陸璃悠的雙眼,刺著她的神經,深深印在了她的腦中。

“大皇子是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殿下的腿又是怎麼沒的?寒王,你要是記得一星半點,都不會說出今天的話。”他瞪著她,像是瞪著這輩子最恨的仇人。

他的意思是……

陸璃悠下意識滑動了下喉結。

莫修寒說了那是意外,他又不想要皇位,怎麼會對他的侄子們下手呢?而且,他在知道莫堯光自戕的時候還自責到差點哭出來,他不可能做出那種事,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長青一步步逼近,“殿下是怎麼瘋的,他是被你逼瘋的,他是被你逼瘋的!呵,他更是被他自己逼瘋的……”

“殿下起初,一直將你當做他們的救命恩人,當他知道是你害死了大皇子,害得他失去了雙腿,他怎麼可能不瘋啊,寒王,你說,他怎麼可能不瘋啊!”

他死死抓著陸璃悠的衣領,指節攥得發白,猙獰的左側臉頰上掛著一道淚痕。

他那雙通紅的眸子一直盯著陸璃悠,直到眼眶裡的淚水再也裝不住,從內眼角湧出,順著鼻翼,滑落到微張的嘴巴里。

陸璃悠被迫注視著他,她的心臟跳得極快,腦袋一片空白。

兩息之後,她終於緩了過來,平靜地看著他,沉聲道:“放手。”

長青的目光在她的雙目之間逡巡,似乎想從她的眼中找出什麼,最終,他什麼也沒能找到。

他放開了手,後退半步,艱澀道:“殿下說得對,你根本沒有心。”

谷讘陸璃悠垂下眼眸,雖然這話不是對她說的,但她心裡的難受並未因此而減少半分,反而因為他們憎恨的物件是莫修寒,更多了一份難受和心疼。

她現在還能清楚地記起莫修寒半哭半笑,崩潰又無奈對她說:“我,我不知他為何這麼恨我,我猜了又猜,算了又算,我算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