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西域的途中。

兩道身影乘馳快馬狂奔,二人頭上裹著布巾,看不清面目,但身上的大紅藏袍卻是十分招眼,且一胖一瘦兩道身影,其中稍胖之人還斷了一條手臂。

正是毗盧遮耶和布贊二人。

風沙撲面而來,乾燥的空氣颳得他們臉頰發紅,嘴唇裂開一道道口子,即便一直在補充水份,也於事無補,秋季本就風乾物躁,此刻剛出了苗、貴州的交界處,即將步入川州地界,一大片黃沙鋪地,四周全是戈壁,寸草不生,風輕輕一揚,灰塵便易迷了眼睛。

此刻離他們逃出明溪鎮,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正值十月天。

布贊頂著風沙來到毗盧遮耶身邊說道:“師父,只要穿過這片百里荒漠,我們就能進入川州地界了!”

只要橫跨川州,就可以回到吐蕃國,屆時他們也不必再畏懼楊靈的追殺了。

想想也是心驚,他們本來在貴州稍作歇息,認為楊靈不會再追了,卻沒想到一出門就差點撞上,雖然對方灰頭土臉的,一副乞丐模樣,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後來費了幾番周折才將他甩掉,這才馬不停蹄的出了貴州地界。

自從知道後方還跟著個窮追不捨的猛虎後,他們一刻也不敢停歇。

對於布讚的話,毗盧遮耶仿若未聞,眉頭緊皺不舒,如此已經保持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這還要說到自那日從明溪鎮出來之後的事了。

當毗盧遮耶發現自己懷中的長生經不見後,整個人暴跳如雷,趕路時憤極殺了不少人,心中的怒氣才略消半籌,他知道自己的長生經一定是調到那座府宅之中了。

可他卻沒膽量回去找,楊靈已然動了殺心,若是再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然而他們被殺死的機率更大一些,他不敢拿性命去賭,長生經雖好,卻不如自己的性命值錢。

因此,一路來,他看似平靜的目光下,卻潛藏著擇人而噬,即將爆發的洪荒兇獸。

但凡遇到一點不如意的事,便會暴起殺人,這一路死在他手中的已經不下百人。

就是布贊與他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見師父不說話,布贊噤若寒蟬,當即目視前方,沒敢再說。

只待即將奔出荒漠戈壁的範圍時,毗盧遮耶卻突然調轉馬頭,向著西南方向行去。

布贊見狀,趕忙追了上去,連聲呼喊道:“師父!”

毗盧遮耶眼中閃過一抹兇光,回頭望了眼布贊,寒聲道:“隨我去天龍寺,老衲要制那楊靈與死地!”

“天龍寺!”

布贊暗自驚呼一聲。

天龍寺百年前乃是大理國的皇家寺院,不過自從大理被滅後,段氏皇族盡數出家為僧,這才逃過了國難,如今潛心修佛,在雲州也算是一方大勢力。

因為雲州與吐蕃國接壤,他們藏教倒是與天龍寺還算相熟,彼此打過幾次交道。

毗盧遮耶與如今天龍寺的方丈,說不上知交好友,但也坐在一起誦經論道過,今時有事求到他身上,想必他不會拒絕。

然而讓布贊驚訝的並非是天龍寺的名頭,而是天龍寺的武功並不比他們藏教的厲害多少,就是天龍寺的方丈,最多也與自己師父打個平手,若是請他對付楊靈,怕難是敵手。

但見師父自有考究,他心中即便有疑慮,為今也不敢問出,只能心中暗歎一聲。

隨著二人改變方向,沿途之中,毗盧遮耶依舊故意殺了不少人,布贊看得出來,他是有意要引楊靈前來,心中更是不解。

本來避之不及的禍端,此刻卻故意招惹,他實在猜不出師父的心中的想法。

……

此刻距二人身後千百里處的一方苗疆綠林中,楊靈卻是遇到了自下山以來,最大的麻煩。

只見一妙齡少女正牽著白馬,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隨著對方皓腕所戴的銀鈴一陣搖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楊靈頓覺腹中一股劇痛傳來,饒是他都疼得躬起身子,難以忍受。

“咯咯咯,瞧你還敢不敢跑了!”

少女笑靨如花,嫋嫋婷婷,顧盼生輝中已然是風情萬種,一顰一笑,勾人心魄,端的是美人一個。

一身極具名族特色的淡藍色衣衫輕裹柔軟腰肢,裙裾上一寸寸皺褶,穿著露出了腳踝的小布鞋,精緻可人,烏黑的秀髮尾端編成了一個個俏皮的小辮子,用了一把銀鳳寶釵束住,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清新淡雅中盡顯苗疆女子的豪情胸懷。

楊靈看著眼前的明豔少女,心中有苦難說,最後疼得的實在受不了了,才拍地求饒。

見他如此,少女也是停下了揮動的手腕,向著楊靈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