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軒完全沒有理會兩人,視線落在平躺在木板上的人身上。

華三是沒騙他,江雨倒真是救人來了。

只是救的恐怕不是一般人,不然也不會跟做賊一樣躲在這地底下。

上前一把脈,老人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你們還不如讓他爽快點去了,這麼拖著比死了痛苦。”

華如初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線,女人天生就心軟些,她也沒有到心硬如鐵的地步,可馬柏一定要救他,必定有他的道理。

“您先替我想想辦法,能讓他清醒一會也行,江伯,不是我心狠,就是他自己,也未必就那麼甘心死去。”

江軒看她一眼,沒有再多說。

華三再膽大包天,卻也不是個草芥人命的人。

招手示意春玉過來,“去給你姑爺稍微易下容。”

春玉想說文興傑不見得能醒過來,可想到小姐向來穩妥的性子,不再多言什麼,領著姑爺往一邊去了。

環眼看了下屋內面有疲色的幾人,“都就地歇一歇,馬柏,你隨我來。”

拐邊旁邊一邊無人的屋子裡,兩人席地而坐,“說說,昨晚你們都看到了什麼,讓你下這麼大力氣將人救出來。”

馬柏笑了一笑,“小姐您還是這麼瞭解我,也是巧了,昨夜我們前腳到,後腳就有人來了,來的人是文興傑的長兄文興邦,聽他說是文家的老太爺去皇上那討了這差事,讓文家人來送文興傑上路,我原本也以為這是文家的仁義,不讓自家人死於別人之手,讓外人輕賤,沒想到……”

想起當時聽到的那些事,馬柏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出生在那樣的家庭,雖說落地富貴,可那日子過得真不算舒坦。

聽馬柏還原昨晚的情況,再結合對文家一些情況的瞭解,華如初才知道為什麼文家人會捨棄文興傑捨棄得這般痛快,還從中推了一把。

原來是這麼回事。

文興邦比文興傑要大兩歲,同母所出,原該是再親密不過的關係,卻沒想到兩人從小關係就不好,打架互相陷害更是家常便飯。

文興邦聰明,學東西學得快,而且很會哄人,就是對著下人都整天笑眯眯的,家裡無人不喜歡他。

文興邦也聰明,可他吃虧就吃在沒那麼會說,一旦兩人犯了錯,他肯定是受罰的那個,哪怕犯錯的不是他。

時間長了,他就不去爭這寵了,反正他也是家裡嫡子,就算沒那麼受寵,家裡也沒人敢剋扣他什麼。

後來乾脆就努力向學,在這上面倒真是讓他露了不小的臉,後來一個名士看中了他,收他為關門弟子,更是讓他在家族地位飆升。

兩兄弟有競爭本是好事,可兩人越來越朝著惡性競爭發展,還是在瞞著家人的情況下。

後來隨著文家女成為繼後,文家在朝堂上越來越勢大,文興傑成了一州之牧,文興邦則在太原坐鎮,並且慢慢接掌了文家。

兩人分開了,按理來說關係要緩和一些才對,文興傑也是這麼想的,可文興邦不那麼看。

表面上看起來他是一家之長,可南朝總共才有九大州,文興傑卻掌管了其中一州,天高皇帝遠的,不知道過得有多逍遙,他雖說是一品大臣,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不能行差踏錯半步,一比較,心裡越加不平衡。

他又羨慕又嫉妒,可真讓他和文興傑換,他又絕不願意。

他只是不想將文家的一點點好處分給那個同母所出的弟弟罷了。

本來他也沒什麼辦法,州牧非詔不得回朝,就連找個茬他都找不著。

偏巧此時文興傑的便宜小舅子發現了那個銀礦,他自知一個人絕對吃不下,便將事情告訴了他。

文興傑知道二皇子需要大筆銀子拉攏人,再說這銀礦交到二皇子手裡,真有事發那天他也摘得清,到底,這銀礦也沒有落入外人之手不是。

他送回去的信第一時間落在了文興邦手裡,大概是位置坐得高了,文興邦膽子也越來越大,野心隨之膨脹,並沒有將這事告知二皇子,可在回給文興傑的信裡卻說二皇子已知。

於是文興傑想盡法子送回去的銀子二皇子一兩都沒得到,全落進了文興邦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