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壓力(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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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惦念。”杜憫躬身行禮,“臣每日浸泡‘藥’浴,今冬身子確比往年強些。”
“這便好。”葉明淨滿意的點頭,切入正題。“早早近日增加了武學課程。在你這邊可有什麼變化?”
杜憫含蓄的笑了笑:“大殿下的‘性’子越發活潑了。”
葉初陽的改變是很明顯的。增加了武學課程後(雖然目前只有扎馬步一項內容),由於消耗多的緣故,吃的也多了,睡的更香了。他的身體比之以往壯實了不少。馬步紮了一段時間後,他原本就很有力道的兩條小‘腿’越發有力,蹦躂的自然也就越歡暢。再者,扎馬步並不是單純的站在那裡,而是身體好似騎馬一般呈起伏狀,再配合以特定的呼吸。是外家和內力修煉的基礎練習。葉初陽練了一段時間,‘精’氣神明顯提高不少。
身體的改善帶來了一些其他的影響。葉初陽嚐到了習武的甜頭,便對於杜憫佈置的課業敷衍起來。
葉明淨嘆了口氣。葉初陽這孩子很聰明,而恰恰是他太聰明瞭。投機取巧之事都是信手拈來。完全不用人教。相信杜憫也察覺了裡面的問題。
聰明的孩子難教啊。葉初陽有個很大特點:只有親自嚐到了甜頭、或是吃到了苦頭,他才相信你所教導的是真理。簡單的說,就是早早小朋友不相信紅口白牙的空話,只相信自身實踐出的真理。
這本是件好事。可問題是他現在才三週歲。你跟他說要腳踏實地、持之以恆這些道理。他壓根不理會你,因為這個道理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而他因為貪小便宜走捷徑所要吃的苦頭,至少要等十年之後才能體現出來。葉明淨可耗不起。
“……惜之,你說朕該怎麼辦?”葉明淨開始取經,杜憫自己就是聰明之極的人,有切身體會。而且據說他的嫡子被教育的很好。一定有改善的辦法。
杜憫的回答依舊很含蓄:“陛下,常言道,慈母嚴父。大殿下既然已經有了慈父,臣以為,陛下應為嚴母。”
“朕對他沒有不嚴格啊?”葉明淨納悶的反駁,隨後看見了杜憫話中有話的眼神,騰地醒悟過來:“你是說……”聲音變輕,帶著疑問:“打?”
杜憫微微躬了躬身:“也可罰跪。臣幼年調皮,臣的父親便是這般管教臣的。”
葉明淨立時窘了。杜憫的意思很明顯:打也好,跪也好。總結下來就一點,小孩子不聽道理,就體罰。並且,人家也含蓄的表達了。他一體弱多病的天才,父親都下得了手狠心管教。那‘精’力旺盛的葉初陽就更能受得住懲罰了。總而言之,是陛下您對孩子的教育太不嚴格了。
葉明淨悲催了。她前世沒生過孩子。她前世是教育工作者。師範裡無論哪一本教材都不會贊同“體罰”這一項。現代教育再三強調:打孩子是不對的。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都不應該體罰孩子。
葉明淨鬱悶了,在房間轉了好幾圈,憋出一句:“父皇從來沒打過朕。”
杜憫微微一笑,舉重若輕:“陛下是‘女’子。文雅嫻靜。男孩子通常要調皮些,靜不下心。”
“惜之的孩子也是?”葉明淨反問他。
“是。”杜憫毫不留情的擊碎了她的幻想,“‘玉’不琢、不成器。”
葉明淨啞了。又在房間開始畫圓圈。杜憫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候。
“朕,從來沒有打過孩子。”轉了半天圈子,葉明淨語無倫次的說出一句話,剛一出口,就發現了裡面的語病。多新鮮?她要是打過也沒今天這事了。
果然,杜憫沉靜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
“唉”葉明淨捉到那絲笑意,心下一憤,反而說的流暢了起來:“早早是朕的第一個孩子。他是朕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朕是母親。朕不知道父親對孩子是何感受。朕只知道,從他還是丁點兒大的胎兒時,他就在朕的腹中,血‘肉’相連。朕用自己的血養育他。吃的喝的,化為養分孕育他。他的每根骨頭、每片面板、每根血管都是從朕的身上分離孕育。然後,到了瓜熟蒂落之時。生生從身上將連著的血‘肉’分割,一點一點剝離,撕心裂肺的痛……走過了那一遭,朕才知道,什麼是……母親。”
她越說越停不住:“朕將他帶著身邊,每一天都能看見他的變化。第一次笑、第一次認人、第一次長牙,朕都記得清清楚楚。對著這樣一個孩子,朕不知道該怎麼去懲罰。朕,下不了手。”
葉明淨收住口,突然驚覺話說的太過。沉默下來。好似力氣被用完,靠坐著羅漢榻上垂下眼簾。開始懊悔。竟然在杜憫面前失了態。怎麼就說了這麼多?估計是對葉初陽太過上心,教育繼承人的壓力又太沉重。患得患失間就口不擇言了。
恢復了一會兒心情,她笑著抬起頭:“是朕失態了。惜之說的很對。‘玉’不琢、不成器。朕……”嚥下後面的話,勉強笑笑:“惜之先回去吧。早早的事朕會斟酌著辦的。”今天真是太丟臉了。還是趕緊趕人走的好。
杜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話,卻又什麼都沒說。終究還是中規中矩的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