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薇坐立不安的屁股,這才安穩擱到椅子上,心緒鎮定不少。

自己關心則亂,倒忘記百花宴首輪是憑舞技取勝,跟旁類毫不相干,任她畫藝再高超也於事無補!

天雲挑眉,沒有錯看她聽到鳳尾琴後,眸色驟亮的瞬間:“景儀堂姐看著躍躍欲試,不如你替我應下劉舅母的賭約,如何?鳳尾琴千金難求,舅母難得闊綽一回,你可別叫她敗興而歸才是。”

蔥白般柔嫩的手指,染著淡雅的肉桂色花汁,更襯得十指纖纖,她舉到眼前端看,玩味道:“只一事堂姐姐要記得,上臺前須得用防水脂粉,塗抹均勻些,跳舞最易發汗,你可萬不能再像前日那樣,失禮於人前。”

她將“防水”二字咬得極重。

傷心事又被提及。

“你!”上官景儀憋了滿眼眶淚。

到底老老實實,不敢再吱聲,只膽怯地拿眼偷瞧祖母,期盼她能為自己做主。

老太太果然沒好臉色,詰責道:“在客人面前,說話夾槍帶棒,比那些市井潑婦還要蠻橫,誰教你的規矩?”

心疼景儀總被她擠兌,暗自流淚,老太太怒目切齒:“那日之事,景儀都說與我聽了,是你自己不務正業,慣愛擺弄那些下三濫的岐黃之術。

反倒是大家閨秀該精通的歌舞聲樂、女工紋繡,你是一竅也不通!

怎偏偏就你與眾不同,沒點閨閣女兒家的好品性?”

下三濫?那你倒是別往上湊和呀!

靈棋眼仁上翻,憋不住撇撇嘴:“老祖宗看錶不看裡,堂姑娘斷章取義也不是一日兩日,若岐黃之術是不入流的東西,那為何前日,堂姑娘要乘我們姑娘的東風,上趕著湊上去邀功?

可不就是您嘴裡,不入流的東西帶來的好處嘛!”

上官景儀急了,“什麼邀不邀功,妹妹的丫鬟說話也忒刻薄人了!我只是想同齊王爺稟明實情,免得日後出了岔子,罪責全在妹妹身上。不想狗咬了呂洞賓,白白攤上這許多汙衊!”

她以袖抹淚,又哭將起來。

劉嫂嫂杵在旁邊一頭霧水。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插不上嘴。

原是想膈應下上官天雲,可這話題怎就跑偏了?

靈棋冷笑:“說得好聽,做起來又是另一套皮子。”

“我看你們凌煙閣,上樑不正下樑歪,丫鬟和主子一樣沒規矩,主子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老太太餘怒未消,話中不留餘地:“把這丫頭扔進柴房,好好面壁思過,每日只給一餐飯食,沒我的吩咐不準放出來!”

老太太銳利的目光如冰錐,似是決心已定,今日若不把靈棋處置,絕不會善罷甘休!

天雲直起腰肢,淡淡道:“我看誰敢。”

上官景儀秉性如何,旁人看不清,她卻盡收眼簾。既想攀龍附鳳,飛上枝頭變鳳凰,又不肯捨棄她那低到塵埃的自尊心。

天雲遙遙向上官景儀看去,卻正好撞見她面上,還未來得及收攏的歡欣之色。

天雲狐疑蹙著眉,只因靈棋幾句頂撞,老太太便徒然發難。總覺得這其中有詐。

大姑娘和老祖宗劍拔弩張,低糜的氣壓滲透在空氣中。屋內服侍的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怎麼?你御下不嚴,老身代為懲處,甚是合情理,若有何不滿,你自去你父親跟前分說,看看他是否會幫襯你也跟著忤逆不孝!”

說曹操曹操到。

上官鳴負手進來,拿眼一掃,劉嫂嫂瞬時收起看好戲的神色,訕笑:“司業回來,那我和雨薇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