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樣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自己的事都管不清楚,還有閒心管別人的事?”方子萱冷漠地看著他,“道歉!”

方子鵬扭扭捏捏地不肯去道歉,那一旁的傅子衝倒是個有氣性的,“我不稀罕他的道歉!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野種……”

“傅子衝同學,對不起!”方子萱走到他的面前突然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躬,“我為方子鵬的行為向你正式道歉,是我管教不當。”

她曾經也和他一樣因為貧窮,因為自己的出身而遭人歧視刁難,在她身份易位之後,她所管教的方子鵬卻將這樣的痛苦加諸在別人身上,這無異於是自己在施暴。

傅子衝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種大禮只在日本電視劇裡見過,哪有現實生活中的人會擺出這樣謝罪的態度,他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身旁的鄭老師。

鄭老師也是一臉尷尬,但還是勉強出來打圓場,“同學們之間要互相友愛,子衝,既然方子鵬的姐姐向你道歉了,你就接受吧。”

傅子衝支吾了幾聲,從小到大,他因為出身的原因,被人譏諷侮辱得多了,卻從沒有人如此鄭重其事地向他道歉,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知所措。

方子鵬在一邊看著,只覺得羞愧難當,想上前把她扶起來,可剛一碰到她的手,她就冷冷地把手抽走,站直身子後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怔怔地看著她,心裡酸楚難當。萬般委屈難受湧上心頭,一向冷漠的方子萱可曾為了誰低頭過?

她永遠都是置身事外,對所有人所有事漠不關心的樣子,可卻為了自己捱了父親那一記重手,又為了自己向別人低頭認錯,一種無法言說的羞恥感從心底浮了上來,從小到大他每次犯錯惹禍,都是母親趾高氣昂地逼人低頭,無論他如何過分,他都不需要低頭道歉。可是今天他雖然依舊沒有低頭。他的姐姐卻替他受過。

方心蘭在一旁覷著,眼珠轉了轉,“姐姐,子鵬受了這麼重的傷。爸爸媽媽又不在國內。我們應該及時告訴爺爺奶奶才好。”

最好給二老再加深點兒印象。方子鵬永遠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四處打架,惹是生非。

她才一開口。鄭老師便有些慌了,要是驚動了方家,莫說是傅子衝了,就是他也脫不了干係。

“剛才醫生檢查過了,他們都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皮肉傷而已,休養一段就好了,我看就不必驚動兩位老人家了吧。”雖然對幾個小孩兒有些輕視,可他們一抬出方老爺子和方老夫人,他立刻就服了軟,沒辦法財大勢大,他只是個窮教書的而已,骨氣不能當飯吃啊。

“由於方子鵬的不當言行給傅子衝同學造成了傷害,我們會負責傅同學的醫藥費和其他相關費用。鄭老師,請恕我直言,如果校方有盡到注意義務,傅子沖和方子鵬就不會受傷,如果他們後期發生什麼問題,還是需要校方承擔相應責任。您看,這麼解決行不行?”方子萱沒有理會方心蘭的提議,只是嚴肅地對鄭老師說道。

“那是應該的,應該的。”這個時候就算他是個剛正不阿的年輕教師,也不敢和飯碗過不去,若是方家真要追究,他就是第一責任人,本來他以為來的是張雲,早就做好了割地賠款的準備,後來見是方子萱,心裡就有些不以為意,不過他們要真抬出了方家,他也只得放下架子。

“哼,欺人太甚!”望著方子萱姐弟離開的身影,傅子衝陰沉著臉,話裡話外盡是不屑。

鄭老師一個頭兩個大,現在的學生太難管教了,這個傅子衝算是自己十分喜歡的學生了,也同情他家境淒涼,可他這個衝動的脾氣實在令人頭疼,哪天要真闖出什麼大禍來,自己恐怕都保不住他。

“子衝,你怎麼樣?”一箇中年婦人闖了進來,一見到傅子衝的模樣就不停地往下掉眼淚,心肝寶貝似地摟著她。

這個中年美婦雖然穿得很樸素,臉上也刻著滄桑的痕跡,卻掩不住一身落落風華,蒼白的面板,漆黑的眉眼,讓鄭老師這樣的年輕男教師一時間都有些看怔了。

“媽,我沒事。”剛才還一臉陰鬱的小男孩兒露出陽光的笑臉,柔聲安撫著母親。

回去的路上,方子萱始終看著窗外不發一語,連一個正眼都沒給方子鵬。

“姐,你在生氣嗎?”方子鵬終於忍不住怯怯地抓了抓她的衣袖。

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衣袖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

“子鵬,身上的傷還疼嗎?”見方子鵬一臉失落,方心蘭不失時機地柔聲問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給了她一個白眼,氣哼哼地轉過頭去,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