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鵬是個散漫慣了的,哪裡受得住長時間被拘在書桌旁,一會兒工夫就像屁股生了釘子一樣,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坐在一旁看書的方子萱,頭也不抬,直接一尺子過去打在他屁股上。

“你——”方子鵬很想破口大罵,可一想到她毫不留情的懲罰,只得捂著屁股,對她怒目而視。

“坐有坐相。”她眉毛都不動一下。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看著端端正正坐在桌前,至始至終都把腰桿挺得筆直的她,方子鵬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不僅學習要管,穿衣要管,就連吃飯睡覺都管,不但說話要管,就連站著、坐著,她全要管!只要他稍一不注意,那戒尺就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

方子鵬有一種再次回到軍事訓練營的感覺,這一次比那次的感覺還要絕望,還要生不如死!

要知道那如地獄一般的訓練營不過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方子萱對他的管束卻是一條漫漫長路,完全看不到盡頭啊,最恐怖的是她身後還要強力靠山張老爺子的存在,就算他敢去告狀,換來的也絕對是不留情面的幾鞭子。

這日子過的,全都是血淚啊!

張奇怒氣衝衝地踢開房門,驚醒了兩個埋首於書本的孩子,燈下少女眉目清冷,少年唇角微抿,氣氛寧靜而溫暖,奇異地撫平了他的怒氣。

這樣的兩個孩子,與他們的父親終究是不同的吧。

看著領著弟弟站起來恭聲問好的方子萱,張奇眼神複雜。這個外甥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衝動暴躁的傻孩子了,她身上的穩重內斂恐怕還要勝過他的妹妹。他們的母親,原本要衝口而出的質問還是吞了下去。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媽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和你們說過什麼嗎?”

方子鵬一向怕外公怕舅舅,看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躲在方子萱身後,下意識搖了搖頭,方子萱卻十分認真地想了想。

“媽今天早晨起得很早,大概是在六點三十五分下樓,我正在吃早餐,她摸了摸我的頭。說‘這麼早!’。我點頭,讓她一起吃早餐,她說‘氣都氣飽了,吃得下才怪’。然後就出門去了。”方子萱一字一句,力圖重現當時的場景。

張奇坐在房間裡的小沙發上,扯了扯嘴角,他早就知道,以張雲的性格怎麼可能事先和孩子交代什麼,恐怕她真的是氣極了。一時衝動捅的人。

他不禁開始埋怨父親,都是他將張雲慣壞的,若是他對張雲也能像對幾個兒子那麼嚴格,又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你們知道你媽她今天做了什麼嗎?”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頭為沈琴的事情奔走。一直到現在才回家,心力交瘁的他對這對姐弟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方子鵬被張奇壓抑的怒意嚇得直往方子萱身後躲,方子萱老實地搖搖頭。張雲從不和他們說她成日在外頭做什麼,想來想去。也不過是打牌購物罷。

“你媽今天去找了沈琴。”

方子鵬的身體立刻繃緊了,手再次緊緊地攥住方子萱的手。方子萱卻一臉茫然,只覺得“沈琴”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仔細想了想,才記起之前聽方子鵬提起,這個沈琴是方建霖在外頭豢養的之一。

她一向不八卦,沈琴的名字也是過耳即忘,而且以張雲的性格,成日就喜歡找私生子的麻煩,去找沈琴也在意料之中,照理說張家對此也是持放任的態度,她不明白為什麼張奇的態度會如此激動。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你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嗎?”張老爺子聞訊而來,站在門口的身影竟然顯得有些蒼老憔悴,可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場還是讓方子鵬又往方子萱身後躲了躲,恨不得這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看不見自己。

“爸,你要把阿雲慣到什麼時候?現在差點出了人命,還不夠嗎?”張奇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尊重不尊重了,直接頂撞道。

“阿雲是阿雲,你現在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們才多大,和他們說這些有用嗎?若是影響了他們的學習成長怎麼辦?你給我出來!”張老爺子強壓住怒意,胸口不住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