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拿起針線簸籮中的觀音圖在蘭采薇面前展開,指著觀音的臉:“姑奶奶,你看看這裡,我總覺的這時針腳不平整,可細看又找不出哪裡不對,你仔細看看,幫著我找找。\。/”

蘭采薇根本不用看也知道觀音的臉沒有任何問題,她背過身打了一個哈欠,“挺好的,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不平整。”

“這裡呢?這蓮花座的顏色是不是沒配好?”

蘭采薇再次打了一個哈欠:“顏色循序漸進,很漂亮。”語氣有些敷衍的感覺。

劉氏笑看著蘭采薇:“姑奶奶是不是累了?累了就躺下歇歇吧。”

蘭采薇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一臉歉意:“我每日中午都有歇中覺的習慣,要是飯後沒有躺下歇一歇,就渾身不自在,一連幾日都沒精神。”

劉氏拘了一下大腿,嗔道:“姑奶奶早說啊,這都到了自己家中,還客氣什麼?楊嫂子,快拿被褥過來鋪上。”

一個媳婦子應了一聲,從裡間抱出簇新的被褥,金枝蘭香忙過去搭手,蘭采薇也穿鞋下炕騰地方。她在地上站定,才現劉氏根本就沒有下來,只將炕桌與針線簸籮挪到了炕角,身子略微往角落裡讓了讓。

見蘭采薇在看自己,劉氏笑道:“這也是沾了姑***光,才知道火炕坐著的妙處,我今日坐著就不想挪地方了,我想在這裡擠一擠,姑奶奶不介意吧?瞧著這火炕比雕花床大,我只佔一個角落應該不會擠著姑***……”

聽了劉氏的話,蘭采薇徹底傻眼了,她本以為自己裝困要休息,劉氏會離開,卻沒想到再一次失算了。而且劉氏在這裡坐著繡花,一個長輩一屋子的下人,她怎麼能真的躺下休息?好吧,耗吧。

“沒事,就怕母親坐著不舒服。”

“不會,不會,上炕躺著吧。”劉氏見媳婦子已經鋪好褥子疊好被子,蘭采薇卻還立在房中沒有動,又道,“怎麼了?快上來啊,莫要拘禮。”

蘭采薇無奈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靠著炕沿上坐了:“突然間就不困了。既然不困了,倒不如趁這個時間跟母親學習一個繡花的技巧。”

劉氏輕輕一笑:“那姑奶奶坐近一點吧。”

就在蘭采薇腦子飛轉著找藉口脫身之時,救星出現了。

蘭採蘿的奶忍受慌慌張張進來回話:“太太,姑娘哭鬧著就是不肯躺下,非要太太陪著睡覺不可。”

劉氏臉沉了沉:“怎麼這麼沒規矩?難道沒看見我正與姑奶奶說話嗎?”

奶孃忙跪在地上:“奴婢錯了。只是,這大冷的天,奴婢不敢將姑娘抱過來,又怕姑娘哭久了會嘔吐……太太還是去看看吧。”

劉氏也知道自己女兒哭鬧起來就難以收拾,便有些猶豫的看著蘭采薇。

蘭采薇滿面真誠的勸道:“母親快去看看妹妹吧,不用管我,我聽人說,冷風進了肚子,肚子會疼的……天這麼冷,妹妹哭鬧指不定有多少冷風就鑽進了肚子呢!”

“姑奶奶且坐一陣,我去看看就來。採蘿這是在鬧瞌睡。”劉氏到底擔心自己的女兒,忙下炕穿鞋,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奶孃,“起來跟我走,你到這裡來了,採蘿那邊誰在看著?”

奶孃站起身跟在劉氏身後:“巧娘在那裡看著……”

蘭采薇吁了一口氣,在劉氏身後道:“外面路滑,母親慢著點!”

待聽劉氏腳步聲消失,她也跟著下炕,抻抻衣襟,又捋了一下頭,就讓一個小丫頭領路,趕著去了趙氏的院子。

劉氏到了女兒的房中,見女兒並沒有哭泣,便屏退房中的下人,問巧娘:“你叫我過來做什麼?”

巧娘是最得劉氏信任的媳婦子,她聽見劉氏問,往右邊努努嘴:“那邊已經在摔碗了。”

劉氏在女兒的床邊坐下:“生氣了吧,生氣就好。姑奶奶現在過去少不得挨一頓訓斥,這兩相一對比,肯定就能覺出我的好來。二爺將姑奶奶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二爺看見姑奶奶跟我親,對我總比從前要親切些吧。”說到最後,竟有些幽怨。

巧娘笑道:“你說這位姑奶奶,相公不過就是要納一個通房,她拼死拼活的攔著,還用自請下堂來威脅。這下好了吧,真的被人休了。”

劉氏面露譏諷:“要不是二爺慣著,她敢嗎?二爺當初肯定給她陪了不少嫁妝,不然她現在也不會過的這樣滋潤!你瞧她那穿戴,哪一樣是不值錢的。”巧娘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太太,嫁妝是老太太辦的,再多也有限,你說,姑奶奶被休之時,夫家會不會給了她不少錢物?夫家可是皇商,要是這樣,太太還是將她接回來住吧,一來可以讓二爺高興,二來嘛,姑奶奶總不好白白在家裡住著。”

“二爺交代過,不能議論姑***夫家,你以後不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