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笑了笑,壓低聲音道:“爺的一身功夫,這幾日全用在砍竹子劈柴火上了……”

李子文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福伯:“下人都做什麼去了?”

“這院子裡,除了我,就只有太太和四個陪嫁丫頭和一個燕喜婆子服侍。太太兼著做廚娘,我和爺兼著粗使下人。”福伯笑著解釋,漫說李子文奇怪,就是他頭一次看見自家爺劈柴洗菜也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李子文訝異的張了張嘴:一個女子竟然能讓一個從小錦衣玉食之人心甘情願的去劈竹子?看著看著,心中竟然生出些羨慕來。

福伯與李子文說話的聲音不大,蘭采薇完全沒有聽見,但黎天恆從小習武,聽力自然要比常人好上數倍,兩人的話被他聽全了。他放下手中的柴刀,站直身子道:“你難道是來看熱鬧的?”

被黎天恆冷冷地一問,李子文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面上的驚訝之色慢慢變成了肅穆之色。他趕緊走到蘭采薇與黎天恆的身邊,施了一禮:“見過爺,見過太太。”

蘭采薇點了點頭,她知道李子文這時候找黎天恆定然是有急事,便道:“花廳還燒著炭爐子,你們別去書房了,去花廳說話吧。”

“還差四盞花燈,我一會再來幫你做。”黎天恆的話裡有些歉意。這十日來,蘭采薇讓他去劈柴,他便二話不說去劈柴,讓他去洗菜,他又二話不說變去洗菜……不能給她想要的日子,這樣盡力配合她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蘭采薇笑笑,“恩,你們快去吧。”

福伯是見慣不驚,李子文則是不一樣,他這還是一次見黎天恆與蘭采薇相處,聽著黎天恆的柔聲軟語,心中的驚異簡直就有些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家主子可從來沒有對誰這樣溫柔過。

等黎天恆與李子文去了花廳,蘭采薇便吩咐留下幫她收拾的福伯,“爺肯定有重要之事說,金枝幾個去上差不方便,還是你去吧。”

其實她心中不安,想讓福伯去聽個究竟,好來與她說。

福伯自然也知道,丟下手中的事情便去了。

黎天恆與李子文在花廳之中一直待到掌燈時分都沒有出來。

福伯也沒有出來。

在正房炕上做針線的蘭采薇就有些坐立不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針線做不下去,她索性去廚房幫著做晚飯。晚飯拾掇好,黎天恆與李子文還是沒有出來,倒是福伯出來替李子恆傳話,說讓蘭采薇先吃完飯,不用等他。

在廚房說話不方便,蘭采薇沒有問福伯,只讓青竹分出兩份飯菜來,讓福伯送到花廳去。

福伯知道蘭采薇擔心,將菜送過去又回了廚房,將蘭采薇叫到院中道:“太太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原本支援爺的那班王上的舊臣突然又有了新的要求。”他說的王上是指去年被殺的安南王黎同。

如果不滿足這些人的要求,定然會失去他們的支援……想到事情的嚴重,蘭采薇面上就有些焦急:“他們提出什麼要求?”

福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爺這次回安南,為了得到王上那班舊臣,對王上自然忠心耿耿。他們擔心爺替王上報仇是假,而借他們之力稱王是真,就提出立世子爺為王。”

蘭采薇心中動了動,沒有再問,又打福伯去黎天恆身邊服侍。

福伯走了不多時,黎天恆便回來了。

蘭采薇見他從容鎮定,就知道他肯定有了新的決斷,便問:“與李子文吃得好嗎?”

黎天恆點了一下頭,脫鞋上炕:“你用過飯了嗎?”

“怕你沒有吃好,想等你回來一起吃。”

蘭采薇說完,讓金枝端炕桌進來擺飯。擺好飯,她有話要與黎天恆說,又讓金枝出去了。

“采薇,對不起……我不能陪你過元宵了,我得連夜回安南。”黎天恆輕輕地道。他看見蘭采薇靜靜的用飯,心中的愧意更濃。

蘭采薇抬起頭,看了黎天恆一瞬,才道:“我聽福伯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黎天恆替蘭采薇加了一筷子菜,回答的漫不經心:“依他們之意立大王兄之子黎有源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