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采薇就是在這個當口趕到的。她聽了老李頭的敘述,覺得這事蹊蹺,她與蘭志康最大的分別就是,她相信自己的哥哥雖然頑劣,倒不至於做出欺凌弱小的事情來。匆匆的趕去問了蘭相業事情的經過,更加相信那些人是存心要訛詐,便不顧芸孃的苦苦阻攔,拉著蘭相業出去與這些人對質。

蘭志康一見自己的女兒拋頭露面,更是生氣,“你怎麼來了!這裡是你來的地方嗎?”

“父親,我只說幾句話就走。”她轉向老乞丐,道,“老人家,我怎麼聽說的確實另一種說法?昨日我哥哥與小廝在街上閒逛,這小孩子見我哥哥穿著不俗就起了歹心,想偷他的錢袋與佩玉,不想卻被我哥哥抓了個正著,他不死心,便將我哥哥引到一個死衚衕想明搶,我哥哥和小廝不從,還被他找人打得遍體鱗傷。這會兒卻來說我哥哥打傷了他,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分明想要訛咱們的錢。”

聽得蘭相業愣了愣,他記得自己不是這麼跟妹妹說的啊。不過他也算配合,和虎子當眾撩開自己的衣服,身上的淤青沒有用雞蛋敷過,顏色反而變得更加的深,眾人見了又開始新的一輪議論,許多人也開始懷疑老乞丐的說辭。

老乞丐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不過十歲大小的姑娘比那官大人更加難以對付,但現在擺在他眼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見官挨板子,一條是將戲繼續演下去,便呼天搶地的哭起來,“老天開眼啊,他們是官家,怎麼說都可以,讓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可怎麼活啊。”

蘭采薇冷笑道:“好,你不相信我們,我們就從街上請幾個大夫來,讓他們替我哥哥和你孫子驗傷,看到底誰打了誰!”

“不行!”老乞丐斷然拒絕,“你們是官家,又有錢,可以賄賂大夫,他們當然偏幫你們。”

到了這時,蘭志康也相信事實並非這老乞丐說的這樣,底氣也壯了,“不行就見官,是非曲直府尹大人自有論斷!”

那小潑皮也是個聰明的,這時扯著老乞丐的衣角,道:“爺爺,我肚子疼……”老乞丐心中一動,同意請大夫來檢查。

不一會,就有熱心人從附近請來了三個大夫,分別診斷之後,只說都沒有大礙,只有皮外傷,敷些藥就可以了。可那小潑皮咬定自己肚子疼,還在地上打起滾來。

蘭采薇氣得不行,說是內傷在現代還好辦,用X光照照就一覽無餘,可在古代,這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她咬著牙對蘭志康道:“他們不過是想訛咱們錢,送官,反正哥哥沒有打他。”

蘭志康也看出這幾人是想訛錢,可這幾人衣衫襤褸,想是熬不住了才會做這樣的事情,要是到了府衙不死也得脫層皮,就有些猶豫,“他們左右不過是要錢,給他們些就是了。”

“給了他們錢,倒顯得我們沒理了,不給。”乞討和敲詐可是兩回事,這次給了倒助長了這些人的貪婪,而且,這周圍這麼多人,要是給了錢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閒話來,所以蘭采薇堅決反對。蘭志康也想到這一層,一時沒有主意,又不想一直跟這些人在這耗下去。

此時,見蘭采薇堅決要送官,老乞丐幾人料定今天要吃板子的,神色也有些灰敗,不似剛才鬧的那樣起勁。

這時張世芳也出來了,聽明白是怎回事,勸道,“蘭大人,就給他們些銀子打發了吧,省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過堂,倒影響了相業的學業和大人在太醫院的公務,不值當。”

想了想,蘭志康取出五十兩銀子,揚聲道:“我蘭某今天當著街坊鄰居的面,把話說清楚了,我給銀子可不是承認我兒子打了這孩子,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花些銀子了事。”

本來以為今天一定會吃板子的,現在別人想給銀子了事,老叫花子幾人哪裡有不願意的,也不去計較蘭志康的話,接了銀子抬上小潑皮就走。

“慢著。”蘭采薇叫住幾人,“既然你拿了銀子,就立個字據,以後再不可因為這事到我家鬧。”說完,命虎子取來紙筆,讓蘭相業當眾按她的話寫了交到老乞丐手中,讓他和小潑皮摁手印。

老乞丐並不去按,只說自己不識字,蘭采薇冷冷一笑,請人叢中一個讀書人打扮的念給他聽,老乞丐聽了不想再生事,便和小潑皮按了手印。

現在事情已經明朗,又有些人上前來安慰蘭志康,說早看出來這些人不是好人的云云,又誇蘭家的小姐好心計,蘭志康只是虛應著,對張世芳道了謝之後,匆匆領著蘭采薇和蘭相業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