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天子宣佈退朝,一行人便往太后的長壽宮去。追哪裡快去眼快

自從天子被軟禁,太后的訊息都是李公公費盡了心思才能得到的,太后身子一向不爽,察覺到了變化之後自然思慮過度,病體更加纏綿了。如今內宮大定,自然是要第一時間趕去見太后的。

阿九拉住榮昌公主的手,輕輕地道了聲謝謝。她在天子面前的鋒芒畢露,差點就給自己招來天子的疑心,但榮昌公主及時地解救了她。

榮昌溫和地一笑,“有空便來忠國公府找我說話,我家荷哥兒你還未見過呢,他最喜歡漂亮的姐姐。”

阿九最喜歡小孩子,聽榮昌一說便忙答應了下來,“荷哥兒得叫我姨母我也做姨母了呢”

天子聽到兩個女孩子歡聲笑語,不由問道,“小二和小九都在說什麼呢,那麼高興”

榮昌便答道,“女兒正和小九說起荷哥兒最近的糗事呢。”

天子一聽興致盎然,“哦?咱們家荷哥兒又鬧出什麼笑話來了?”天子對榮昌公主其實也算平平,遠不及他對威王的疼寵,但不知怎的,武王和廉王都已經誕下好幾個孫兒孫女了,天子卻獨愛榮昌公主家的荷哥兒。

榮昌笑著說,“前日,公公考荷哥兒幼學,荷哥兒對答如流,公公便來了興致,也問了駙馬幾個問題,誰料駙馬竟然答不上來,荷哥兒當時便說,爹爹老糊塗了,連這個都答不來,把公公逗得直樂。駙馬雖然並不在意,但卻有些窘迫,好在荷哥兒精靈地很,立刻便給駙馬道歉了,還親自畫了駙馬的肖像給他賠罪。”

榮昌公主一邊說,一邊樂,荷哥兒方過三歲,他作的爹親畫像圖,忠國公看了當時就噴了一口茶水出來。

天子也自猜到了荷哥兒的畫作必然很勁爆,樂呵呵地道,“改日帶荷哥兒來覲見的時候,別忘了把那副畫作給帶進來,朕要好好欣賞一下咱們荷哥兒的手筆。”

榮昌公主忙說是。

天子笑著笑著,不由想起了威王小時候,也曾童言無忌讓自己笑得開懷,也曾給自己作過畫,雖然畫得四不像,但自己卻也認真地讓小李子裝裱起來,珍藏在自己的書房中。

他這樣疼愛威王,不只是因為威王是長得與他最為相象的兒子,更因為他是自己唯一愛過的女人所留給他最珍貴的禮物。

自小與他一塊長大的宮女羅兒,在爭奪皇位之中捨命救他的女人羅兒,給他生下了可愛兒子的羅兒,他最終能給的也不過是一個貴妃的諡號。所以他便把所有的父愛,連同羅兒的母愛一起給了威王,他甚至還決意要違背祖訓,百年之後,傳位於他的耀兒。

可是這幾日,當他開始意識到於奎在後宮還有幫手之時,他便徹底地陷入了迷茫之中,方方面面的證據都指向威王,他最愛的兒子,畢竟在遺旨未明之前,武王才是乾國所有人心中的下任天子,自己的心思也從來沒有對威王明朗地說過,他為了將來奮力一搏,至少是說得通的。

但,他卻不願意這樣去想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他仍舊願意再相信他一次,希望這個自己疼進骨血中的兒子,最終能夠不讓自己失望。

天子的腳步便有些沉重,在這矛盾的心情中,他們終於來到了長壽宮。

太后白髮蒼蒼,病體孱弱,但卻守在正殿之中,時刻盼望著天子能夠凱旋歸來,一看到那明黃色的身影,太后便顫顫巍巍地迎了上去,“皇兒”

天子忙扶住太后,望著消瘦了許多的孃親,天子動情地喚了一聲,“母后”

看到天子平安歸來,深諳宮中之斗的太后便明白,危機解除了,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平安就好”朝堂的事她一個後宮婦人從不插手,所以她並沒有問及,這也是為何天子會這般愛戴她的原因之一。

她一眼瞅到了榮壽身邊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子,盯了老半晌,方才張開嘴,驚叫道,“這…….這不是我的小九嗎?”四年前小九出嫁時候還不到十二,是個肉嘟嘟的胖丫頭,如今卻窈窕動人地站在那裡,風姿卓絕,太后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阿九也在打量著她的祖母,滿身雍容華貴之氣,雖然臉色因為擔憂和疾病而不太好,卻絲毫無損她的美貌和氣勢,她是美麗的女人,雖然韶華老去,但卻絲毫不減她的風韻。

天子向她招了招手,“小九,還不快過來見過祖母?”

阿九徐徐地向前走去,盈盈地向太后一拜,再抬起頭來時,卻已經滿眼都蓄滿了淚水,太后是愛她的,她能感覺到。

太后顫巍巍地撫摸著阿九的臉龐,滿懷憐惜地道,“我家小九,怎麼瘦成這樣了……趙家那小子,沒給你吃飽飯對不對?怪不得我家小九要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