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錦衣華服的阿九在齊遙的陪伴下來到了刑部大牢,牢頭慌忙地給她請安行禮。

只過了一夜,長樂郡主回京,搬回慶王府的訊息便滿城皆知了。牢頭只需要看眼前女子的氣勢就知道來者非是常人,再一看那與慶王與慶王妃都相似之極的容貌,便知道這位就是天子極其隆寵的郡主了。

那時天子莫名其妙地冊封一個袁氏之女為郡主,就惹得朝臣與民眾紛紛猜測原因。要知道此事可是相當地不尋常啊,宗譜玉碟之上,那幽州袁九掛在了慶王與慶王妃的名下,那可就成了正宗的慶王嫡女,按照天子曾經的許諾,將來那長樂郡主所生的男孩是能繼承慶王之位的。

天子是沒有理由讓袁氏的後人繼承姬氏的王爵之位的,自從安南王爺倒臺後,姬氏就只剩下了慶王一個王爺,可見這爵位何等的珍貴。所以,其中必定有什麼隱情

於是民眾紛紛展開了想象的翅膀,一時間各種謠言散佈,各種小道訊息滿天飛。

有人言之鑿鑿地道,那袁九姑娘乃是慶王的私生女啊,若非姬氏的血脈,又怎麼能入得了姬氏的宗譜玉碟?天家的血統可是那樣情意就能混亂的?

又有人說,先帝最疼**的乃是慶王,若非身子孱弱,這天子之位哪輪得到當今?天子自知這一點,所以對慶王一直倍加**護,如今看他連唯一的女兒也沒了,與慶王妃孤零零的,連個香火都沒有,這才冊封了幽州袁氏女為郡主,為的便是那一份拳拳**弟之心啊

更有人一語道破天機,壽昌郡主到底死沒死,遠在南疆的事,誰也說不清,但有人卻真切地在京城見到了那位幽州的袁姑娘,據說這位姑娘與壽昌郡主長得是一模一樣啊這說明了啥?如今的長樂郡主分明就是壽昌郡主改了個身份而已,要不怎麼能仍舊叫阿九呢

牢頭自然也是聽說過這些八卦的,但如今這一見,他卻堅定地成了改身份派的擁護者,壽昌郡主未嫁之前,慶王不論何時都把她帶在身邊,自己就算只是個牢頭,也都見過郡主好幾次,就是這張臉,這眉眼,這笑容,一點都沒有錯

於是牢頭立馬就恭恭敬敬地迎了阿九進去,乖乖地把他們一行引到了關押趙律的甲等牢房,倒把阿九給鬱悶上了,自己還準備好了演一出強闖刑部大牢的戲碼呢,牢頭這麼配合,這讓她的戲可怎麼演下去呢

她用疑惑的眼神望著牢頭,但牢頭卻誤以為她嫌自己礙事,於是賠著笑臉說道,“郡主請便,小的們都退出去了,有事叫喚一聲就行了。”

說著動作麻利地把牢房的門給打了開來,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帶著獄卒們小心地退了下去,臨走前還給留下了一句,“郡主放心,小的就在外面給您望風,有什麼動靜立馬就來通知您”

這般地配合,倒讓阿九摸不著頭腦起來,她與齊遙對視一眼,齊遙也給了她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於是便把疑惑丟了開去,權當自己的魅力太大,直接臣服了這名牢頭吧。

灰鵠帶著身旁的人馬在遠處一字排開,他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與牢裡的這位是什麼關係,也很清楚小姐與姑爺的感情有多麼蜜裡調油,所以等下那三堂會首,場面一定是火光四射,為了避免自己被無辜傷到,他還是決定要站在相當遠的距離之外。

自從小姐授意自己把她回了慶王府的訊息放出去後,從前解散了的暗騎衛都紛紛與自己聯絡,希望能夠歸隊。大家的關係都不錯,但畢竟三年多過去了,誰知道這三年發生了什麼,玩意暗騎衛的隊伍裡混進來幾個奸細,對小姐那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他有心要拒絕。

但是小姐卻笑著讓他接受,人手短缺的時候,既然有人要投奔,那不管對方是真心還是別有目的,一概都接受了,只要不讓他們接觸到核心機密就成了,打雜的跑腿的事情正好還有人能使使,需要的時候還能給傳出點假訊息什麼的。

於是,這場郡主娘娘大鬧刑部大牢的戲碼中,他把這些暗騎衛的舊部都給帶了來,若是真能其中淘出幾個忠誠的,那麼這票買賣就還算值

這邊灰鵠正在胡思亂想地糾結,那邊牢房之中三人對立,卻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趙律望著對面的二人十指交纏的雙手,苦澀地開口,“你來了。”

齊遙的手便攥得更緊了些,阿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老大不情願地把手鬆了開來。

這是自上次在君再來與他直面之後,第一次見到趙律。在護國公府內,聽趙虎嘮裡嘮叨時才知道,那日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落懸崖之時,趙律正好趕到,眼見了自己墜入萬丈深淵,當時他痛不**生,生生地折磨了自己許久。

想及此,阿九心中剩下的一點對他的怨恨,便也消失無蹤,若是趙律曾經對不起過自己,那麼他所付出的代價也已經足夠了,自己又何必再記掛著從前的恩怨?

再說,若不是趙律對自己的忽視,自己又怎麼會能找到現在的幸福呢?想著,她不由自主地對著齊遙露出發自肺腑的微笑來。

那笑容明媚光亮,映得齊遙心中絲絲甜蜜湧起,但看在趙律的眼中,卻那樣地刺眼,他心中有著深深的苦澀與不甘。

“為什麼?”他澀澀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