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青羅進了皇宮,一直就是“本宮”不離口,好像這樣,才能彰顯她的地位。

可是如今,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說,“不要給我留下把柄。”

她從來都不蠢,可是卻因為出身實在是低微,目光和格局從來都不夠。

她只想要財富和權利,只有這些,才能讓她有安全感。

她猜到了。

從楊齊寧救了她,再陪著她一起到了皇宮,到多國訪晉的時候,他提議和楚國建立友好關係,甚至猜到了,他說的那個想帶她離開去異國他鄉的人,就是他自己。

楊齊寧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娘娘,永遠不要再試圖挑戰莫家和三公,好好對您的皇兒,娘娘,實在有難,您可以求助清河陳家。”

陳青羅站了半晌,就那麼背對著楊齊寧,沒有回頭。

“知道了。”

說完,陳青羅輕輕推開了門,然後將那個看似老邁的楊齊寧關在了身後。

這樣一個人,陪著她走到了如今,也離開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的真實面貌。

清河陳家麼?

陳青羅低頭冷笑了一下,那是先帝給她安排的光鮮亮麗的出身,清河陳家女。

當了皇后之後,陳青羅也只是見到過一次陳家的家主,那樣高傲的世家家主,哪裡看的上她這種出身的女子呢?

當時也是淡漠疏離的,不卑不亢不討好。

在鄒家兄弟的攙扶下回到了景仁殿的正殿,頭也沒有回。

她害怕一旦回頭,她就會後悔。

早就什麼都不在意了,早就告訴自己只有權勢和財富才是知心人了,就連她的親生孩子,她都下得去手,怎麼能心軟呢?

楊齊寧……

是唯一見過她軟弱和天真良善時候還活著的人了。

如今御廚陳家已經沒有了,她也早就無家可歸了。

纏綿病榻了一個多月,後宮傳來了楊齊寧病亡的訊息。

陳青羅沒有再去看,只是淡淡的吩咐:“厚葬了吧。”

然後將楊齊寧之前一直帶著的徒弟錢成提拔到了身邊兒,成了新一任的內監第一人。

只是陳青羅用著並不順手,要經過漫長的磨合,自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過了二月,氣溫回暖,草長鶯飛,威遠候莫少天帶著自己的部隊,低調的離開了南寧,重新回到安邑。

莫夫人這天也難得的出了門,就站在城牆上,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佇立良久,才回到了攝政王府。

而那部隊裡,還有一輛更不起眼的馬車,裡面有一個相貌俊朗,但是面容蒼白,一看就身體嬌弱多病的公子。

他的聲音沙啞,很少說話,但是卻語調機械,幾乎沒有起伏,正是已經摘了面具的楊齊寧。

等到了洛沽城,再往北是安邑,往西則是原陽。

莫少天在洛沽修整了三天,然後有支不起眼的小隊,就那麼朝著原陽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