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鳳陽百姓,產出的糧食足夠吃,甚至還能拿出許多到集市上賣。

可現在除了繳納田賦,剩下的都要充當口糧,即便如此,還有些缺口,一些年輕人已經走出家門,到鳳陽等地務工,賺錢,添補家用。

大傢伙的日子遠不如從前。

這是當初定的國策不好嗎?

顯然不是啊!

多子多福,百姓們都卯足了勁頭兒生,又有什麼辦法?

只不過當初留下的口糧田完全不夠了,還有許多桑麻田,也被拿去種糧食。

人在填不飽肚子的時候,什麼也不如饅頭實惠。

本來鳳陽等地也到了艱難維持的時候,偏偏又接連鬧起了災荒,糧食產量大減。

到了這一步,很多人都要捱餓了。

幸虧朝廷幾次送去賑災糧食,這算是勉強渡過了難關。

但是毫無疑問,百姓已經沒什麼積累了。

今年又是個災年,有些田地顆粒無收,災民普遍沒了一半收成。

朝廷的賑災糧食還沒發下來,竟然有官吏去地方徵收田賦,而且還是按照正常年份徵收,一點餘地都沒有。

百姓瞬間炸開了。

這可是鳳陽,朱皇帝的龍興之地,讓我們活不下去,我們也拼了。這才有了上百鳳陽百姓,扭送稅吏進京的舉動。

這事情微妙也就在了這裡,他們押解著稅吏,穿州過縣,竟然沒人阻撓,包括鳳陽府,全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冷眼旁觀。

他們一直到了江岸,這才有人跳出來,要拿下他們,結果很湊巧,楊基趕到,把人保下來,順利帶進了應天。

經過雖然弄清楚了,可是這個責任到底要落在誰的頭上,可就不好說了。

張希孟也到了中書省,他面沉似水,哪怕孫炎過來打招呼,他也沒說什麼,只能冷冷哼了一聲。

他直接到了中間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隨後張希孟道:“遇到了緊要政務,我這個太師還是能來中書省說幾句話的。”

眾人都是一怔,張希孟確實有這個權力,可問題是過去張希孟一直沒用過。畢竟還有太子監國,輪不到他來插手。

可是這一次張希孟打破慣例,直接來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

“孫首輔,你先說說吧,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孫炎連忙躬身,“回太師的話,根據我的瞭解,這裡面有地方隱匿災情,也有賑災不力的問題。但歸根到底,是負責徵收田賦的稅吏,膽大妄為,激起民變……我以為,此事稅務部難辭其咎!”

他也真不客氣,直接擺明了車馬炮,我針對的就是胡惟庸。

這其實也是孫炎多年總結的技巧,面對朱元璋和張希孟,耍小聰明是沒用的,與其費力氣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攤牌,反正朝臣爭鬥,也不算什麼大事情。

胡惟庸有機會,也不會放過孫炎,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果然,胡惟庸直接站了出來,先是向張希孟躬身,隨即道:“太師,諸位大人,該是我的罪過,我一點不會推諉卸責。但我也想請大傢伙把事情弄清楚。現在的田賦,已經劃到了地方收入上面。雖然那些徵稅的稅吏,還是要歸稅務部管理,但是我們根本指揮不動他們,現在說了算的是地方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