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江柯接過來,只翻看了一眼,就冷笑道:“九章算術,九章算術,顧名思義,一共有九章……你這裡只有粟米、方田、衰分……剩下的六章哪去了?”

賣書的被問住了,“哪,哪去了?你給錢莪就給你了,不給錢你瞎嚷嚷什麼?”他劈手奪回了抄本。

江柯冷笑,“我給你錢,只怕還要再給二十貫,才能買來全套的九章算術,你這生意做得精啊!不過沒關係,我還用不著,告辭,祝你發大財,走大運!”

江柯說完,轉身就走,圍攏的百姓聽到這裡,也都氣得散去,捏著手抄本的小販氣得咬牙切齒,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剛來賣書,就遇上個行家。

這可怎麼辦,還想著發一筆財呢?

晦氣,真晦氣。

小販落荒而逃,準備再找個地方叫賣。

江柯返回了住處,他這個住處位置很好,離著不遠,就是翰林學士宋濂的住處,再過一條街道,就是大公子朱英的住處,一牆之隔,住的就是名滿天下的張相公。

沒錯,江柯住進來的是妹妹江楠的院子,規規整整的院落,正是度支局提舉的家,朝廷配屬。

假如當初自己的腿沒有斷,送糧食到應天,論功行賞,說不定這個位置就是自己的……不過也不能這麼想,妹妹是因為女子可以為官,算是佔了個先機。

而如今自己的機會也來了,考商科,入稅務部,江家的未來不能靠著妹妹,自己這個當兄長的,也該站出來了!

江柯不想賭氣,只是一想到妹妹一介女流,還要跑去江西,清查賬目,計算均田事宜,他就心疼得不行,果然是當官不自由,這份苦,就讓自己來吧!

他的基礎不錯,又打理家業多年,手邊還有算學十書,江柯握緊了拳頭。

拼了!

挑燈夜戰,懸樑刺股,這個商科狀元,必定是我!

幾乎與此同時,在吳王宮裡,一個商人正躬身施禮,拜見馬氏,已經五歲多的朱標轉著眼珠,好奇地看著他。

“看什麼呢?當初娘就是在他的家裡,生下的你,人家可是咱們的恩人。”馬氏低頭,告訴兒子。

陳迪慌忙擺手,他哪敢居功,只是盯著朱標,喜笑顏開,“哎呦,世子都這麼大了?竟像個七八歲的孩子!吳王有德,王妃有功啊!”

馬氏呵呵笑道:“你算是說對了,倒像是七八歲的孩子那麼淘!這家裡頭都被他折騰的雞飛狗跳!如今他爹,他師父,都在外面,等他們回來,必定給他加點規矩,不聽話就打屁股!”

朱標一聽這話,嚇得小眼睛瞪圓,猛地從老孃懷裡掙脫,掉頭就跑。

馬氏追了兩步,就只能讓手下人看好他。

隨後對陳迪笑道:“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情?不會是又有哪個當官的吃拿卡要,欺負你了吧?”

陳迪連連擺手,“王妃,沒有的事,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就是在吳王治下的這幾年,最是舒心,安穩。咱們吳國上上下下,都很講規矩,比起從前,那是好了不知道千倍萬倍!簡直不能比啊!”

馬氏含笑聽著,她也知道,陳迪不會無緣無故來拜見自己,必定是事情的。果不其然,沉吟了片刻,陳迪才鼓著勇氣,抬起頭道:“王妃,實不相瞞,我想改換門庭,換個活法。”

“換個活法?什麼意思?你現在過得不好?”

陳迪慌忙擺手,“沒有的事,其實,其實是過得太好了。”陳迪皺著眉頭,無奈低聲道:“王妃,小人現在家裡頭錢花不光,幾個孩子也都大了,能扛起家業了。我現在衣食無憂,什麼都不缺……”

馬氏哭笑不得,“這不是挺好嗎?你也該享享清福啊!”

陳迪搖頭,“我就是不甘心享清福啊!王妃請看,我現在身體還好,腦筋也靈活,還能幹事。再說了,我這幾年,也看了不少張相的文章,總覺得這是個大世,男子漢大丈夫,該有些作為。而經商致富,便宜的只是一人一家。我想,我想當官!”

“當官?”馬氏皺眉頭,“你要求官?”

“不是!我,我是想參加商科考試,我自問憑著真本事,能透過考試。只是我不清楚,像我這種富商,能不能參加?用不用把家裡頭的產業處理了?”

馬氏怔了怔,這事她還沒想過。

一個百萬貫身價的富商,居然要跑來考試,當個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