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論戰<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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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論戰完》
面對翟琰此問,唐離沉吟片刻後道:“此戰朝廷必勝,但具體能在何時結束,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也不知道?”,翟琰聞言色變道:“這平叛之戰就是你們政事堂居中排程,打到現在你別情心裡還沒底?”。
“什麼‘我們政事堂’!”,唐離淺淺呷了一口酒後道:“老翟你忘了我只是參謀贊劃,算不得政事堂中人”。
“市井傳言紛紛都說別情你要拜相,難道這是假的不成?”。
“陛下卻有此意,不過卻被我辭了!”,這句話語惹來眾人一愣,唐離淡淡一笑道:“所以我如今仍是翰林大學士,不同的只在於加個翰林待詔罷了,政事堂中事仍由陳相及楊相居中主持!”。
翟琰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及惋惜的神情,“辭了?”,其實不僅是他,聽聞此言的同時,李騰蛟也忍不住猛的伸出手捏住了唐離的臂膀。
“是辭了!”,輕輕一聲嘆息,唐離猶自帶著微笑的眸子看向了一邊坐著的李泌。
迎上這道目光,李泌沉吟片刻後,輕叩著案几嘆道:“辭的好!學士大人為朝廷而不計個人榮辱的拳拳之心實在讓人佩服!”,這句嘆完,李泌竟真的起身向唐離作了一禮。
“長源,你說的什麼胡話,當此朝廷艱危之時,正是別情該用事的時候。 偏他現在辭相!陳希烈是個不管事地老翁翁,楊國舅一介混痞子出身,指望他們平定叛亂?”,口中毫不掩飾的一個嗤笑,翟琰注目唐離道:“阿離,現在是講不得古君子之風的時候,無論是為陛下。 還是為朝廷,你正該‘當仁不讓’!”。
翟琰說完。 李泌看了看沒有意思要解釋的唐離,微笑間接言道:“公南,別情此次辭相正是為了朝廷!”。
“噢?”。
“如今我大唐於內是新皇剛剛登基,於外則有范陽叛軍肆虐,當此之時,為固內而平外,朝廷更是半點亂不得。 否則不僅平叛無期,便是長安也難免風波再起,唐學士辭相正是深明形勢,以一己之相位換得朝堂安寧之舉”。
靜聽李泌說完,唐離也不知可否,只淺笑著接了一句道:“長源不必客氣,叫我別情就是!”。
“長源你是說楊國忠?”微微蹙眉的翟琰語帶遲疑道:“他與別情私誼極好,又同是此次平定叛亂擁立新君的功臣。 該不會……”。
聽到“平定叛亂”四字,李泌眼神忍不住一黯,但只是片刻之後他便恢復了正色,嘿然一笑道:“權利之爭,雖骨肉兄弟也能刀刃相見,遑論什麼私誼?楊國忠此人市井出身。 骨子裡就是好勇鬥狠的生性,自他入主戶部以來,便大肆排斥異己,入相以後更是廣結黨羽,為與小李相公黨爭,不惜栽誣王洪胞弟謀反以勾連其兄,朝堂上這些且不說,如今之劍南竟成了楊家之天下,此地縱然一個小小地從八品縣尉也非楊黨不能出任,此人好攬權已到如此地步。 公南以為他會為私誼而做出謙恭禮讓的事來?”。
一口氣說到這裡。 李泌舉樽小呷了一口後,續又說道:“至於同為擁立新君地功臣。 這才是別情此次退讓的原因所在。 同是擁立新君,但楊國忠所立之功遠不及別情,加之新皇又是別情舊日弟子,別情一旦入相,新皇對其倚重之深遠非楊國忠可比,如此以來,朝廷必陷於唐楊相爭的亂局,朝中兩相相爭,就不說皇城六部官吏,就是地方軍鎮又焉能不劃地自守,如此內鬥,平叛二字又從何說起?”。
這番話只說得翟琰再無言語,“黨爭,又是黨爭!”,嘿然一嘆後,就見他仰之間已將樽酒盡飲。
“剛才是於大處說,於小處而言,縱然別情現在有心於楊國忠相爭,其勝算尚不到五五之間”,聰明如李泌,自然知道唐離現在的沉默大有試其才華之意,他雖然身著道衣,但心下也實有“平生志氣是良圖”的大志,當此之時也不遮掩,盡出心中所想道:“楊國忠來京時日雖短,但他自入相之日便已安坐外戚黨,楊妃獨得先皇寵愛十餘載,楊門一脈貴極天下,有心無心結納,或是官員自動來投,積十年之功,外戚之勢可謂已深入大唐根基,這股勢力豈能小覷?這還不說楊國忠任宰相年餘以來的刻意擴充。 朝堂如此,論及地方軍鎮,便是當年老李相公在日,本朝三大軍鎮之一的劍南已成楊家之天下,年餘以來再經楊國忠刻意佈置,說句不恭之言,一旦有甚變故,今日之劍南必是知楊門而不知天子;年來,楊國忠主掌戶部,地方軍鎮錢糧調撥俱由其一言而絕,憑他之手段與權勢,安能保江南其餘諸鎮無附會之心?”。
“反觀別情雖然才華盡高,但其出身寒門,內無期功強近之親,一切俱靠自己成就,單是這一點比之楊國忠已是先天不足!隨後別情為避身遠害,於老李相公染病之際遠出兩河,此舉雖使別情不至於因安祿山落得小李相公一樣地結局,但也使別情與李黨一脈拉開了距離;因此,今日之別情雖然煊赫,但於朝中並不成勢!”,那些侍候的下人,早在論及政事之初,便已被鄭憐卿揮手譴退,隨著李泌越說越深入,花廳中已是落針可聞,“朝中是如此,至於地方,別情雖手握河東一道,但此道兵力薄弱,此時又是大戰之地,倚重不得。 至於隴西哥舒,他雖受惠別情良多,但若別情與楊國忠真個撕開臉來相鬥,其人是否能如劍南支援楊門一般押上宗族性命支援別情?”。 看著唐離,李泌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這番話語及這個搖頭地動作竟讓花廳中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片刻之後才聽唐離哈哈一笑道:“長源還真是身遊江湖,心存魏闕!不過我本是心慕田園的散淡人,何曾要想過與楊相爭權,只要能使安賊亂平,大唐復振。 做不做宰相又有何妨?”。
“既是如此,別情又何必保舉陳相留任?”。 李泌雙目灼灼的迎著唐離道:“既然如此,別情何不連翰林待詔也一併辭了?”。
至此,唐離對李泌的才華再無懷疑,但口中猶自道:“陳老相公留任是我保薦地不假,但如今皇城中眾言紛紛,躁動不安,此舉是為穩定朝堂大局。 至於翰林待詔,又值當得什麼?”。
“有翰林待詔一職,便是日日隨在陛下身邊,以別情的人望與帝師地身份,這實與‘內相’並無區別。 別情今日雖然辭了相公之名,卻實已有了相公之實。 不爭?”,言說至此,李泌又如前時般搖了搖頭。 許是感覺到自己使花廳中的氣氛太過於沉鬱,李泌淺淺一笑道:“不過,別情今日辭相實在是明智之舉,不說別地,單是魏晉六朝至今三百餘年間可曾有一人年不及弱冠就能為相的?”。
“十八歲為相又怎麼了?”,接話地是翟琰。 “漢時甘羅做宰相時也不過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