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舊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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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朱竹清這個名字,坐在蟈蟈身邊不遠處的關關身子一震,剛扭頭時卻正迎上了唐離的目光。
與關關對視了一眼後,唐離放下手中啜著的茶盞,微微一笑間向蟈蟈道:“倒也沒什麼,不過此人與我是舊識,是當年同在山南東道道學唸書的同窗。”
“同窗!”聞言,不僅是蟈蟈來了興趣,就連李騰蛟等人也都將目光集中到了唐離身上,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起這事。
“是同窗!”唐離啞然一笑後道:“可惜,我與這位同窗的關係實在太差,你們可知道我當初在山南道學的雅稱是什麼?”
“雅稱?就是外號吧!”李騰蛟愣了一下後咯咯笑道:“阿離成名就是在山南東道道學,可是賀知章賀老大人親口許下的山南才子,莫不是就是這個?”
“山南才子?”聞言唐離自己先笑了出來,邊笑邊道:“草包!這就是當日我初入山南道學的雅號,而這草包的由來就是拜這位朱公子所賜!”
事移時異,再聽到這樣的舊事,李騰蛟等人不免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出聲,唐離雖也隨著淺笑,只是說話的語氣更多了幾分感慨,“我自小在金州長大,十歲自解州學與阿孃相依為命。直到四年後到了卿兒家,才蒙老岳父垂青給薦舉到道學,說起來,這可是我第一次出金州,初到襄州的時候,我既沒見過世面,人又窮得很,不說別的,單是穿著就入不了別人眼目。如今細算算在襄州道學幾近半年的時光,跟我走的近的同窗竟是一個沒有。”言之此處,唐離也不免苦笑著搖搖頭,“那時在道學中想找個說話的人也不甚容易,與我不同,那時這位朱公子可是道學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少年多金,自身才學也不錯,不說那些同窗,便是學正及諸位師長都對他讚許有加。蛟兒口中的山南才子便是他的雅號!”
看似玩笑般平靜的口吻背後,流動著一抹無法釋懷的悲傷,時隔許久,雖然口中說著朱竹清,但唐離心中淡淡浮現的卻都是一個女子的背影。雖然這個女子是賤籍出身,雖然這個女子性情彪悍,雖然這個女子的容貌只是中人,但作為唐離第一個主動追尋的初戀,悍馬將是一個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
朦朧間腦海中出現的是襄州那個殘舊的大雜院兒,背景是這段記憶裡永遠不變的那彎清冷的上弦月,以及悍馬叉腰叫罵時的模樣。
“哪個不要臉的偷了老孃的魚膾,敢做這事兒,你還真是尼姑懷孕――羞不出,老孃倒要看看,像你這種不要臉的,肯定是姦汙僧尼罵行童――惡不久,早晚有……”這是唐離與悍馬初始時聽到的那番叫罵,伴隨著這番回憶出現的是那個淡黃九褶裙的女子。從最初的怒眼圓睜到隨後的入郎懷抱,隱約而起的便是那兩首作為玩笑的詩篇:
良人白白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以羞君面,君到來時近夜來。
長安此去無多地,鬱鬱蔥蔥佳氣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棲何處樓?
時隔境遷,昔日僅僅是作為少年的詩篇如今竟然一語成戥,只不過良人雖已高中狀元,但昔日那個總是擔憂不已的女子卻已芳蹤遠逝,音信難覓。
“阿離,阿離!”看到唐離眼中抹不去的那絲惆悵,李騰蛟起身走了過來輕輕拍著他的肩頭,帶著幾分自責道:“阿離,你受苦了,我們剛才真不該笑。”
這兩聲輕喚驚醒了陷入回憶中的唐離,回臂拍了拍李騰蛟的手,收起心中的惆悵,唐離向一臉酸楚的眾女投過一個釋然的笑容道:“不妨事,說來若沒有襄州之行,我又焉能與賀老大人相識?若沒有賀老大人給的這個拔解名額,又怎能到長安認識蛟兒與卿兒,便是蟈蟈想必現在也還跟著我受苦。”
這幾人中就數蟈蟈最清楚唐離以前的境遇,適才唐離玩笑般說到在襄州的遭際後又陷入沉默時,心中最為酸楚的就是她,此時既見唐離放鬆了許多,忙跟著轉了話題道:“那後來呢?”
“後來!”唐離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後道:“後來我就到了長安,科舉前倒又見過朱竹清一面,隨後就再不曾見過了,只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做了山記在京主事,依著他以前的模樣能接手商賈之事還真是令人吃驚,世事離奇,果然不假!”
“這可不正好嘛,聽少爺一說還真有幾分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意思。”蟈蟈這句話倒喚起了幾人的同仇敵愾之心,就連素日最為沉穩的鄭憐卿也開口道:“蟈蟈妹妹,這次可就看你的了。”她一出口,李騰蛟幾人,甚至連房中的丫頭都是應聲附和。
見她們鶯鶯燕燕七嘴八舌的變招兒,心頭一暖的唐離正待說話,卻見門簾掀處涼王李睿及小胖球兒鄭鵬被唐七一手一個扶了進來。
此時,這兩人真個是狼狽的很,原本細緞的衣衫早已撕破,上面滿沾著塵土,臉上也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個正常顏色,看來他們也是累極了,走進房中唐七剛一丟手,他兩人便委頓於地氣喘吁吁個不停,雖然看向對方的眼神還都是氣恨不已,卻沒了再上前廝打的力氣。
“都打不動了。“唐七先自說了一句後又補充道:”誰也沒輸,誰也沒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