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季辛一家人吃過晚飯,李長氣獨自向著自己那座宅子走去。

回去之前,他先是去了城西一趟,城西的那顆老槐樹下,有著柳城唯一的一間白事鋪子。

他來到鋪子前時,漢子已經在準備關門,見得有客人進來,他趕忙停下了手中活計。

“阿劍,真的是你?”漢子有著驚訝。

漢子名為唐轆,比李長氣要大上幾歲,小時候也一起玩鬧過,給唐轆印象最深的,還是七八年前,與這名少年相依為命的老人走後,往後的日子,每一年都會有著一名少年獨自來鋪子裡買上一些香火、紙錢與蠟燭。

“嗯,轆哥兒,你真接了大狀叔的班呀?”

“那是,咱也只有這門手藝...還是要老三樣嗎?”

“嗯!”李長氣點了點頭,聞言,唐轆轉過身開始去拿紙錢。

“聽說你小子和季煜那傢伙一樣,成了劍仙?”即便是忙著清點,唐轆的話語也沒有停下。

“只能算半個咧!離劍仙可還遠咧!”李長氣回答到。

這時,唐轆已經把紙錢這些東西點好,放在了案板之上,李長氣拿出了幾錢碎銀子,卻不想唐轆擺了擺手,“錢就算了,阿劍,就當是祝賀你成為劍仙的賀禮了。”

說道這裡,唐轆忽然頓住,而後接著道:“呸呸呸...你看我著嘴,錢就算了,你要真感到過意不去,等我家那兩孩子再大些,你給幫忙看看有沒有成為劍仙的潛質。”

“嗯,那行,多謝轆哥兒好意了。”李長氣沒有拒絕,有些事情,記在心底便好。

離開白事鋪子後,沒一會,李長氣便回到了自己的那處宅子。

四年未歸,院子裡和當初還是一樣,推開門,屋子裡的陳設未變,但屋內的環境倒是比他想象中的那種雜亂要好上無數。

不用想,肯定是玉嬸嬸或者季先生在他不在得到時候,不時過來幫他打理,他沒有在屋子裡停留,而是轉身向著院子不遠處的墳堆行去。

四年未來,墳堆周圍生了很深的雜草,只是在靠近墳堆的那附近幾丈,已經被人清理過了,周圍還鋪著幾堆枯萎了一半的草尖,以及幾堆混雜 著泥土的積雪。

而墳堆前,有著兩盞已經熄滅的紙燈籠,看模樣,應是前不久有人過來送燈。

是煜哥兒!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有些自責,也有些愧疚。

他開始燒起紙錢,而後點上兩根白蠟,以及三柱長香,而後跪在地上,狠狠扣了三個響頭。

“福伯,是阿劍不孝,許久未曾回來看您,甚至這次回來之後,阿劍又要遠行,不過這次阿劍可是帶來了長氣城的劍氣釀哦,這可是您沒有喝過的好酒,您就不要生氣了。”

說完,李長氣拿出了一罈酒,同時拿出了兩個大碗,同時斟滿酒水之後,他先是將自己那碗一乾而盡,而後將剩下的另一碗酒水倒在墓前。

“福伯,阿劍如今也是一名劍修了,這幾年裡,我有了許多可以託付生死的兄弟,也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您知道嗎,我父母不是不要我了,而是......”

孤墳前,一名青年一邊述說著自己的經歷,一邊給那早已逝去的長輩添上碗中醇酒,待得酒盡淚乾之時,已是子時。

這一夜,李長氣在孤墳前坐了一宿。

次日清晨,再次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李長氣一躍而起,化為一道劍光消失在天際之上。

他沒有與季辛他們告別,昨日已經和先生說過,今日再去便是徒增彼此煩惱。

還有九天時間,他並沒有拜訪那些故友,早在前兩日,李登先與他傳音之時,他便已經告訴了後者自己離開的具體時間,他離開那天,會有一場送別酒。

只是出了劍域之後,這傳音之法也就失效了,往後再想聯絡與相見,只會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