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姜承梟還是第一次和南陳的使者接觸,對方名叫沈興。這個人他有些印象,不久前正是這個人希望促成和南梁的結盟,但是因為陳仇晉的關係而破產。

沈興年紀倒不是很大,只是臉上的疲憊與灰敗之色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顯老的多。

姜承梟打量沈興的同時,沈興也在打量著姜承梟。

與旁人口述的沒什麼區別,這位吊打天下各路諸侯的北晉昭王真的很年輕。身在北晉為官的人是開心的,這麼年輕且雄才大略的君王是良官們渴求的君主。

但是作為北晉的敵人,沈興只感覺從天靈蓋到腳底板都是冰冷的。當年北晉的高祖武皇帝一統天下的時候都已經年近四十,可這位昭王而立之年都沒到。

這般年輕,拿什麼和北晉鬥?

此番就算能拖得了一時,恐怕也拖不了一世。

就是熬,陳國和梁國也熬不過北晉。

“外臣沈興,見過昭王殿下。”

“免禮。”姜承梟道:“使者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啊?”

沈興心下翻了翻白眼,明知故問。

“回殿下話,我朝陛下遣臣前來,乃是為了兩國結好,共治百姓,還天下以太平......”

沈興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核心思想就是咱們打不過你北晉,想要和好,稱臣也行,和親也可以,只要你不過江,咱們一切都可以商量。

“使者可知,天下戰亂已久,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吳越之地早日平復,天下一家,才是真正的和平啊。”姜承梟道。

沈興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朝治下,百姓安居樂業,豐腴富足。戰端若起,受傷的還是百姓,懇請殿下為天下生民著想,罷兵議和。”

其實這話說的沈興自己都沒信心姜承梟可以答應,他自己也覺得太扯了。

只希望姜承梟不要羞辱他就好了。

“呵呵。”姜承梟笑著搖了搖頭,“沈興啊沈興,南陳餘孽死而復活,於吳越之地興風作浪。你現在告訴孤,要罷兵議和,你讓孤如何向我朝太后交代,如何向晉室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啊。”

“昔年,先帝在位,於南方諸郡屢次減輕稅賦,開鑿南北大運河,加強貨物交流,使得南方百姓愈加富足。南陳餘孽一朝反叛,先帝心血毀之一旦。你現在告訴孤,讓孤承認南陳分裂,棄祖宗社稷於不顧,叫孤如何能答應呢?”

當年厲帝的時候確實對待南方諸郡和對待北方諸郡的態度完全不同。開鑿大運河的民夫從山東、河北、乃至關中徵發,征討高句麗的後勤民夫還是從山東等地徵發。

薅羊毛也沒這樣薅的,逮著固定的幾隻薅禿了。

面對姜承梟質問,沈興早有預料。

“殿下執意要開啟戰端麼?”

姜承梟微微一笑,言道:“並不是孤要開啟戰端,而是你們在逼迫孤。”

“嗯?”沈興不解道:“殿下此言何意啊?”

我們在逼迫你?

能不能要點臉,明明是你的大軍南下,即將逼近大江,怎麼有臉說這種話的。

“天無二日,地無二主。這天下,到底是晉室的還是你們南陳的?”姜承梟眸子驟然一厲,“我朝一統天下久矣,百姓安居樂業,若非反賊挑撥,豈能天下大亂,生民受苦。若要我朝罷兵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要答應幾個條件。”

姜承梟前面說的話讓沈興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下意識就確定了姜承梟攻打南陳的主意已定。可是後半句峰迴路轉,讓沈興心底又升起了些許希望。

北晉居然有可能答應議和?

“還請殿下詳言。”他正色道。

姜承梟肯鬆口是他沒想到的,若是能抓住機會,或許還真能讓陳國繼續苟延殘喘。

“其一,去除帝號,向北稱臣,歲歲納貢。”

沈興想了想,咬牙點了點頭。

這個條件尚在允許的範圍之內,還能接受。

“其二,南陳之地,大江以北盡歸我朝。”

“這...”沈興為難道:“殿下,我朝大江以北有數郡之地,怎麼能......”

他很想說你這是貪得無厭!

但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