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郡、酸棗。

趙邕率軍五萬駐守在此,防備駐紮在東郡封丘的尉遲敬。

尉遲敬和趙邕倆人算是老對手了,自從北晉踏足中原戰場之後,倆人交手了數次。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尉遲敬主攻,趙邕主守。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趙邕的防守是被動防守,因為他每次都是屬於接爛攤子的那種。

而且,都是接替宇文氏兄弟的爛攤子。

若說心底沒怨言是假的,但是大敵當前,宇文氏兄弟又是皇帝宇文述親子,他也只能將怨言放在肚子裡面。

從趙邕的角度來說,他是不懼怕尉遲敬的。他只是擔心宇文氏兄弟會再次過來涉足東部戰場,這樣他可就沒有多少信心能夠抵擋住尉遲敬了。

正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宇文述的使者前來向趙邕傳達聖旨。不日鄭王宇文智及將會率軍五萬前來酸棗幫助他一起抵禦北晉軍,得知這個訊息,趙邕久久無語。

該笑?

亦或者該哭?

趙邕不知道,他此刻內心很複雜。

“將軍,這是好事情啊,尉遲敬那邊增兵八萬,咱們這邊也得增兵才能有更大的勝算啊。”偏將看著趙邕捉摸不定的臉色,奇怪的說道。

“你懂什麼,將軍何曾敗給過那尉遲敬。我朝在東部戰場數敗,到底是誰做的,你不知道麼。”另一名偏將有些明白主將的想法。

“慎言。”

趙邕皺眉警告那口無遮攔的偏將,旋即,他嘆道:“鄭王雖然帶了五萬大軍過來,但是這五萬大軍都是新軍,且吾聽聞,陛下在國內大肆徵兵,無論老幼悉數入伍,這樣計程車卒......”

他說不下去了,這樣一支大軍能有戰力嗎?

打仗,並不是說誰人多就一定能佔據絕對優勢。如果士卒毫無戰力,一旦潰兵,這些士卒將會成為砍在他們身上的第一刀。

他們的對手是北晉軍,爭霸天下以來未嘗一敗的北晉軍。

趙邕不懼怕尉遲敬,但是這不代表他不重視尉遲敬。相反的,對這位年紀小他兩輪的年輕主將,他十分的重視。

稍有不慎,兵亡失地。

“將軍,不如讓鄭王殿下前往開封駐軍,讓他防備陳留的北晉軍,這樣一來兩全其美。”先前的偏將建議道。

聞言,趙邕有些心動,從內心來講,他是不想讓宇文智及過來的。因為這位鄭王殿下不僅打仗一塌糊塗,而且會對他的戰略排兵佈陣造成極大的困擾。

一軍豈能有兩道聲音?

這東部戰場十萬大軍究竟是聽他趙邕的,還是聽鄭王宇文智及的?

“難吶,陛下旨意,讓鄭王前來酸棗駐守,兩軍兵合一處。”趙邕嘆了一氣。

他也算是追隨宇文述的老人了,對宇文述脾性也是有所瞭解的。值此北晉兵壓之際,只怕是皇帝對他起疑心了。

或者說,不放心讓他一人在東部戰場掌兵十萬。

趙邕也不是傻子,他倒是能明白宇文述為什麼這麼做。這次北晉一旦打過來,絕不會像前兩次那樣佔佔便宜就走。這一次很可能是抱著覆亡許國社稷的目的來的。

許國自身的情況原本就不好,能不能打得過還是兩說,皇帝擔心他反水倒是能理解。

不過,他還是感到心寒。

將不得君主信重,如何能打勝仗?

“罷了,靜候那位鄭王駕臨吧。”趙邕有些心灰意冷,放下聖旨,出去視察兵營了。

此時此刻,和趙邕心情差不多的還有駐紮在關鄉的馬轂。

他接到宇文述的聖旨之後也是久久無語,像是個泥塑一般矗立在中軍大帳愣愣的發呆。

先前的時候,馬轂知道自己數次敗給李藥師,朝廷中肯定有人對他不滿。但是他並不覺得那是自己的過錯,都是因為葛丘對他指手畫腳,讓他處處受到掣肘,這才沒能打過李藥師。

這次,讓宇文化及前來關鄉,這算是皇帝對自己的懲罰嗎?

宇文氏兄弟的名聲在洛陽基本上屬於爛大街的那種,宇文智及夜宿皇宮,肆意收納厲帝后妃。宇文化及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強奪民女,作風極其醜陋。

更重要的是宇文氏兄弟打仗一片稀爛,這是許軍將領的共識。

讓宇文化及來關鄉,馬轂不知道這是皇帝太看好自己兒子,還是說皇帝根本看不起北晉的主將。

覺得北晉比亂匪還要好對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