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市,元朗酒肆。

魏植端著酒杯,目光悠悠的看向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品嚐一口美酒,心中的煩悶似乎也要消弭了一些,只可惜他知道杯中物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在其對面,竇彰兩隻手抓著一張紙,從進門開始他就一直瞧到了現在,引得另一邊的獨孤羅蹙眉道:“木已成舟有什麼可看的,聖旨都下了,估摸著五月中旬朝廷就要派遣官吏開始組織佃戶向幷州遷徙了。”

竇彰抓著短鬚,須臾之後才抬起頭問道:“難道咱們就這麼幹看著麼,這可是五十萬佃戶,少了這些人誰替咱們種地,誰替咱們幹活?”

“不然呢?”魏植轉頭,薄薄的嘴唇掀起一抹弧度,“你要抗旨不成,那些泥腿子早就想要田地了。朝廷這次將他們遷徙幷州,每戶給五十畝地,單是這個誘惑他們拖家帶口的也會去,更別提陛下還給他們免了三年的賦稅,擱誰不心動。”

這話說的,難道你魏家就沒損失麼,你們能隔岸觀火?竇彰心裡面暗自想著,道:“你這話說的可真是輕飄飄的,現在可沒多少功夫開玩笑,魏兄要是坐視這些佃戶離去我無話可說。”

魏植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竇兄有什麼好辦法嗎?”

獨孤羅提醒道:“竇彰,家主們已經決定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添亂為好,免得到時候被抓住把柄。那位現在就等著咱們犯錯,這一點你應該清楚的。”

“哼。”竇彰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他鬱悶道:“刀已經架在了咱們脖子上,還要退讓,長此以往下去這關中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麼。”

“不然呢?”獨孤羅冷冷道:“你要如何?莫非是想行漢王事?”

話音落下,雅間中一片死寂,三個人同時保持了沉默。窗外的叫賣聲時不時的傳入雅間中弄得竇彰甚為心煩,他朝著門口吼道:“給我下去把那個賣麵餅的趕走,吵死了!”

“是。”門外傳來家奴的聲音。

魏植壓壓手,道:“稍安勿躁,家主們息事寧人應該是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咱們只管看就行了。沒有家主的命令....竇兄我勸你最好不要胡亂動手,否則一旦出了問題誰也擔待不了。”

“魏兄說的在理。”獨孤羅贊同道:“竇兄你要記著,反事不能操之過急。”

“你們怎麼都認為我會先動手?”竇彰愕然,這兩個傢伙這次也太同步了吧。

獨孤羅與魏植笑而不語,咱們三人誰還不瞭解誰啊。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動手了。”竇彰承認道。

獨孤羅與魏植兩人對視一眼,視線中表達的意思總結成兩個字“果然”

“你不會是鼓動那些佃戶向朝廷請願留在關中吧?”

魏植很希望不是這樣。

竇彰點點頭承認。

魏植:“.......”

獨孤羅兩隻手搓了搓眼眶,他有點累了,為什麼結交的朋友這麼蠢呢。

“不行麼,我做事情還是很乾淨的,朝廷不可能抓住把柄。”竇彰很不滿意兩位好友的表現,什麼意思嘛,好像他做的事情不僅沒用,還會連累他們一樣。

魏植苦笑道:“竇彰兄啊,你以為那位是白痴麼,他能看不出來這是咱們動的手?除了咱們誰還有理由鼓動這些百姓。”

“難道就不能是百姓自己不願意走麼。”竇彰嘴硬反駁。

獨孤羅端起酒盞仰頭喝下去,起身朝著二人拱手,“兩位,我先回去了,這事兒我得告訴一聲家兄。”

趕緊麻溜的離這個蠢蛋遠點。

獨孤羅躲瘟神一樣的跑了,魏植還沒說話,竇彰打斷道:“魏兄別急著走,我倒有一個問題想要先問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