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隻火箭照亮了漆黑的江面,緊接著一大片火雨迅速升空,朝著樓船飛射過去。

“敵襲!”

一名官兵站在樓船上,狠狠敲擊著鑼鼓,緊接著一隻火箭將他射死,很快的,雙方激戰,箭矢橫飛,喊叫聲震徹夜空。

姜承梟披著長袍,站在船艙中,二十名家奴手中拿著甲盾將他團團包圍,他像是縮排了烏龜殼子裡面一樣。

他的指甲捏的發白,耳邊能聽得見箭矢射在樓船上的“咚咚咚”聲,還有船上官軍的喊叫聲。甚至,火焰燃燒的聲音他都感覺自己聽到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外面的聲音忽然停住,就像一個人突然死了一樣,什麼動靜都沒了。

不一會兒,金吾衛的李藥師走進船艙,看見二十名家奴拿著甲盾組成的“烏龜殼”一愣,隨後道:“世子,賊人已經退了。”

姜承梟擺擺手,家奴們撤了甲盾,他看見李藥師身上多處一片焦黑,胸前鏡也不翼而飛。李藥師的臉上有些血痕,虎口也有些崩裂。

“神舉,拿些創傷藥給李郎將。”姜承梟生硬的說了一句。

李藥師謝過,敷了些上好的創傷藥。

姜承梟問道:“可知道對方的身份?”

李藥師搖搖頭,道:“不知道,對方似乎不是普通的水匪。他們只用了箭矢襲擊船隻,並沒有直接靠近我們,好像是在試探什麼。”

“而且,我總感覺對方沒有抱著拿下我們的念頭。”

姜承梟不解道:“何意?”

李藥師解釋道:“如果是普通的水匪,他們根本沒有膽子襲擊官船,這夥人在交戰的時候沒有讓水鬼趁機游過來攻擊我們,只是放了箭矢,然後立刻走人,根本不像是劫財的賊人。”

“這也是最讓我疑惑的,他們既敢襲擊朝廷的官船,又不劫財,那他們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們不知道襲擊朝廷官船是要殺頭的麼。”

姜承梟心中冷冷一笑,李偵探,你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或許是他們見我們勢大,不可力敵,繼續作戰下去,等天亮我們的援兵到了,他們就會被一網打盡,所以自己退了罷。”姜承梟道。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姜承梟一拱手,道:“今夜多虧李郎將了。”

李藥師搖搖頭,道:“世子言重了,藥師也只不過是站在船上放放空箭而已,並沒有手刃賊人。”

兩人聊了幾句,李藥師還要上去準備善後事宜,便告辭離開。而姜承梟則在家奴的護衛下回了船中自己的房間。

他慢慢跪坐在墊子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旁護衛的南八眼角餘光發現世子的一隻手死死的捏著衣角。

過了一會兒,姜承梟變得風輕雲淡,只見他緩緩開啟一張紙,平鋪在桌案上,提起筆,在上面寫下“無知”“被動”“千金之子”

隨後站起身,走到神舉身邊一手抽出寒光冷冽的橫刀,揮刀猛的劈下,紙張和桌案同時被切成兩半。

嘩啦啦的一聲,墨水硯臺,毛筆紙張混在一起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南八與神舉二人同時跪下,口稱:“屬下護衛不力,讓主人受驚,死罪!”

姜承梟面色冰寒,心中餘驚未消。

這艘船上只有五十名金吾衛和他的二十名家奴有戰鬥力。今夜那些賊子若是不退,硬攻他們,他們根本守不住,只能被俘或者跳水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