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殺了那個為首叫囂的青年,院子裡的人都停下來,毅將軍卻是沒有停,他身子小又靈活,一會兒跑到這裡來一拳,一會兒跑到那裡給一腳。

看著別人停下來,毅將軍又是一記小拳頭打在那個小肚子上,然後聽到一聲:“哎喲,”毅將軍就跑走了。

柴氏先看到朱祿已經是嚇得不敢再罵,再看到朱宣又殺了一個人,更是嚇得抱著女兒渾身發抖,顫抖著對朱宣說一句:“這個人,是族長的兒子。”

一向就是一個敗類,可是在這一方里沒有人敢動他,不想今天命喪黃泉。跟來的人都嚇呆了,看著仗劍的這個人站在房簷底下,在死人身上擦擦劍身上的血,重新回劍入鞘,回身摟住身後出來喊殺人的那個美貌女子,柔聲開始安慰。

一個院子寂靜無聲,都能聽到朱宣在安慰妙姐兒:“怕不怕,不要看才是。”妙姐兒病中憤怒之中,喊一聲:“這個人留不得。”

這一會兒看著就是腳下幾步遠,一個人死在腳下,血從身上湧出來,她啊呀一聲順著朱宣的手臂就投入朱宣懷裡,身子也許是因為冷,也許是因為怕看那死人,聲音有也幾分發抖:“表哥,”

喊完殺人的人怕見死人,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眼前也不是哭笑不得的時候,就有一個人驚懼之中說話:“你殺了族長的兒子,他殺了族長的兒子。”一群人就要湧上來。

朱宣摟著妙姐兒,斷喝一聲:“大膽”聲如雷霆一樣,懷裡的妙姐兒先驚一下,然後聽著朱宣目視這群沒有王法的村人,冷聲喝道:“再有上前來的,就和他一樣。”

驚得別人果然是不敢上前,聽著房簷上這個人吩咐自己的奴才:“怎麼縣尹還沒有到?快把這兩個死人拉開,不要驚到夫人和小爺。”

毅將軍目不斜視的昂首邁著小腳步從死人身邊走過來,對母親道:“母親不要怕,我就不怕,我也不看。”妙姐兒對著兒子蒼白著面龐笑一笑:“好孩子,快進去吧。”

“你們不能動他,我們要報官,這是殺人的地方,要等捕快來以後才能動這屍體。”看著朱祿烏珍一個手執長劍,一個亮出腰刀,這十幾個鄉人不敢上來,但是看到要動屍體,就喧鬧起來。

朱宣抱著妙姐兒正要往房裡去,外面一陣腳步聲響,朱壽帶著這一方縣尹過來,為了接王爺,還調齊縣衙裡的衙役們一起過來。

朱壽一進來就嚇一跳,再看到兩個死人,趕快去找王爺,才發現他抱著王妃站在屋簷底下,正皺著眉頭很是不耐煩。

“下……官官官,叩叩叩……見王爺。”縣尹撩起袍帶過來見禮,是嚇得不輕。這一手足於震住叫囂的鄉人。

朱宣不悅地緊鎖眉頭,看著跪在腳下的縣尹,冷冷地問道:“車來了嗎?王妃身子不舒服,要找個地方安歇幾天。”

縣尹正好跪在死人身邊,看著那臉上瞪著的眼珠子這麼近,還是有幾分怕人。說話還是在顫抖:“來來來……了,請王妃上……車。”

如音躲在廚房裡一看殺人更不敢出來,耳朵往外聽著話,這一會兒不得不出來了,取一件衣服給王妃披上,朱宣用這衣服把妙姐兒從頭到腳裹起來,再看一眼兒子:“過來。”

一隻手抱著妙姐兒,一隻手拉著兒子的朱宣在眾人懼怕的眼光下走出門外,身後柴氏福至心靈,跟在後面撲通跑下來,號啕大哭起來:“求王爺作主,逼人一死守節,只為了我家裡的幾畝薄田……”

朱宣也不回頭,交待一聲:“讓她一起到衙門來,王妃好了再見她。”出了門看到朱壽已經打起來車簾,這是一輛普通的馬車,摸一摸車上墊得還算柔軟。

把妙姐兒放到車上去,再把兒子也拎上車,毅將軍對著正從衣服裡露出臉來的母親道:“我也動手了。”

腦海裡還是鮮血往外流的妙姐兒依然是面色蒼白,摸摸兒子的小腦袋,有心把毅將軍拉入懷中,自己還是神思痠軟,胸口欲嘔,只能對著兒子勉強一笑。

朱宣也坐入車上來,重新抱起妙姐兒,看著她手捂著胸口,也用手輕撫著:“好一點兒沒有,”然後交待趕車的朱壽:“車慢一點兒。”

乾嘔了一會兒也沒有吐出來,往後靠在朱宣懷裡,聽著他在對兒子說話:“怕不怕?”毅將軍老老實實地道:“不看是不怕的,看到了就害怕。”

“將軍要上陣殺敵的,不僅是戰場上有敵人,這樣的人也是敵人。”朱宣和顏悅色地交待毅將軍,看著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低下頭來看著妙姐兒,還是面色蒼白,這個孩子又生病了。

衙門的內宅裡收拾出一間房間來,當地的幾個醫生都找來候在這裡,熱身子淋大雨,再冷風一吹,不過是受風寒。

醫生們七嘴八舌看過,也沒有成為什麼神醫,診出不相干的病來,只能說是受風寒。剛才親眼看到一幕殺人,而且自己也動了怒氣的妙姐兒,昏昏沉沉的聽到坐在床邊的朱宣不耐煩的籲一口氣,這些醫生們為討好只是亂說話。

而妙姐兒則有幾分猜出來朱宣的心思,表哥以為我又有了。想到這裡,頭痛欲裂的妙姐兒不由得一笑,覺得頭更痛,在朱宣大手的拍撫下慢慢才睡過去。

一覺醒來身子稍為輕快的多,房外侍候的人聽到動靜都進來,卻是申夫人也在,縣尹的女眷,夫人和小姐都候在外面侍候。

床上這一個嬌弱無比的人就是傳說中的沈王妃,民間傳說頗多,看到她睡在床上不過是一個嬌弱到讓人憐惜的人。

喝了兩口粥,妙姐兒對如音道:“喊柴氏過來,”病榻昏沉中,妙姐兒還記得柴氏在身後喊冤:“……逼人一死守節,只為了家裡幾畝薄田……”

“是不是再好兩天再見?”如音看著王妃兩頰仍然是嫣紅,提醒一句:“勞了神思,更是好的慢。”

妙姐兒揉揉額角,上前扶著她的卻是縣尹的女眷,對如音道:“先把這件事情瞭解,我也可以安心養病。”

片刻以後,柴氏被帶進房裡來,看著床上這一位嬌花軟玉一樣的夫人,病態之中雙頰有若胭脂,更是讓人憐愛。

都是女人總要明白幾分苦處吧。柴氏跪下來把前情說一遍,說到動情處,房裡人人落淚,就是申夫人一直以申老爺的道學為傲,也是用袖子拭淚不止。

妙姐兒靠在如音身上,這才勉強撐著把柴氏的話聽完,用手裡的絲帕掩口輕咳幾聲才道:“今年死的說有四個守節的人,你知道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