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要樂開懷,聽著武昌侯把剛才花房裡翁婿談條件說過以後,朱宣當然是哈哈笑,重新走進來坐下對武昌侯道:“這我就放心了,一看到他打扮的跟個剛出盒子的象牙似的,我就擔心他性子過潔不願意與人周旋,”

對上南平王這樣的笑臉,武昌侯只是皺眉,朱宣依然是笑容不改地道:“你我都可以放心不是,他精明一些,難道你這做岳父的不是更應該喜歡。”

“我喜歡著呢,只是別對著我精明。”武昌侯把手中的短劍開啟來喜上眉梢看幾眼,再對朱宣抱怨道:“為這劍,害的我年年捱罵,你到今年才肯還我。”

朱宣對著那劍看一看道:“誰叫你以前沒有女兒呢,你現在有女兒了,當然要帶你。”南平王對著武昌侯頗為希冀地道:“你以後也會對我客氣一些吧?”

聽得只是發愣的武昌侯是一下子沒有聽明白,對著眼前南平王笑容可掬的面龐道:“我幾時見你不客氣過?”朱宣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道:“你那是客套,不是客氣。”南平王再接著眼含希冀地問道:“我是你女兒以後的公公,你以後見我,是要更客氣一些吧?”

武昌侯好不容易才弄明白,這就與朱宣一起哈哈大笑,現在換做武昌侯手指著南平王:“真真的是你這樣人,才能生出來我的好女婿,”這父子談起條件來倒都是呱呱叫。

被笑話的朱宣一點兒也不臉紅,對齊伯飛慢條斯理地道:“我為著端慧對你可是尊敬好多,”齊伯飛點頭道:“你尊敬我也還行。”

“為著端慧可是把我最心愛的一個玉帶扣給了你。”南平王繼續一條一條地指出來:“那可是我最愛的,系在你腰帶上,我看著是什麼滋味。”

低下頭來看看自己身上的雕螭玉帶扣,卻是透雕,手藝好玉質也好,齊伯飛很是滿意地道:“你看,我天天多是戴著它,我父親雖然罵我不應該把劍給你,可是也說這玉帶扣不錯,這樣手藝就是宮裡也不容易尋出來,虧你是哪裡弄來的。”

“我為著端慧……”朱宣又一次開口,被齊伯飛伸手打斷了:“該我說了,”南平王幾時變成女人,論起來沒個完。

朱宣這就讓步:“你說,你請說。”武昌侯先想一想,理一理清楚再對朱宣道:“遠的我不說,近的就是我送上門來陪你下棋,可謂招之即來;即來之陪你還要幫你和長公主之間傳話;傳過話我落一個跑腿的名兒,有什麼事情出來,別人尊重的是你南平王和長公主,獨我沒什麼事了,”

武昌侯也反問朱宣:“要不是為著康寧,我有這麼好招來?”兩個年紀不小的父親相與附掌大樂,朱宣道:“為兒女折腰的才是大丈夫,來來,再來下一盤,這盤你贏了,吃你那一百五十兩的席面去。”

南平王覺得自己耳朵挺好使:“你只請胖倌兒不成?我們胖倌兒去哪裡是要帶著父親的。”武昌侯趕快用手點點棋盤:“下棋下棋,你別顯擺你兒子多,”武昌侯看著朱宣這樣就可樂:“這一條兒上算你在行,生了這幾隻小老虎出來,不,三隻小老虎外加一個小混蛋,”

“啪”一個棋子敲在棋盤上,武昌侯道:“有女低三分,我得對你客氣一些,讓你三個子兒。”

書房裡傳來棋子兒聲音,這已經是快近正午的時間了。

中秋過後,就是毅將軍的喜事。朱小根穿過來賀喜的人流,找到正在同人說話的世子朱睿,是使一個眼色:“王爺讓世子爺過去。”

伸出手來在時永康肩膀上輕輕拍一下的朱睿這才轉身跟著朱小根過去。看到朱睿遠去,時永康從剛才的臉紅中轉過來,繼續去找端慧郡主的身影來。

和韋大昌商議過搶過來京裡送東西的差使,時永康心底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看看端慧郡主,他今天哪裡捨得不看。即使剛被朱睿說過,還是要找著去看才行。

穿過人流來到父親身邊的朱睿,看到他這一會兒沒有陪人,單獨站在這裡看著兒子過來,只交待一句:“小蔡大人的家眷也來賀喜,不要讓你母親看到她才是。”

妙姐兒一看到小蔡夫人,立即就要變臉色。朱宣含笑看著長子,面上再沒有為這件事情生氣的表情,只是溫和地道:“這事情你去解開最合適。”只是別讓妙姐兒遇到才行。

朱睿恭敬答應一聲,對父親道:“兒子這就去看看。”毅將軍成親,也是京裡大小官員齊集。章紫倒是想躲一躲,卻是小蔡大人催她來,同僚們家眷都來,這是小蔡夫人一生一世躲過去的尷尬。

南平王交待過兒子,自己就來尋妙姐兒。不罵人的妙姐兒提起來小蔡夫人,就要對著朱宣說:“狐媚妖精,”心裡之恨溢於言表。

交待過兒子的朱宣一向護妻心切,從年青的時候他就是這種心思,見到妙姐兒只想看到她面上一團歡喜,年青的時候看到小臉兒上不高興,就要教訓。上了年紀更是不願意這樣小事情惹妻子不高興。

“啊,王爺,恭喜恭喜,”路上的張燈結綵下面不時有賀喜的官員,南平王春風滿面,第二個兒子也長大成人,過了今兒晚上,就是有家室的人。膝下六個孩子,聽起來象是六六大順。也來賀喜的晉王也覺得南平王是在過六六大順的日子。

父子都提防著,可是賓客眾多,家裡轉一圈也要不少時間,妙姐兒和章紫還是遇上了。倒不是聽到人回她來了,有意來見。重要的要會面的客人管事的才趕緊地來回話,別的客人則是過一時來回一下,人來的這麼多,湊起來幾個再來回,不能一個一回。

第二個媳婦進門,喜上眉梢的妙姐兒是往房中去看看福慧,想著這鞭炮聲不要嚇到她才是,正在回身邊的銀文:“出來的時候,交待過房裡錦簾都放下來,我聽著這鞭炮聲震耳朵,不知道福慧害不害怕?”

銀文則是笑盈盈回話:“太夫人看著呢,王妃只管放心,咱們去看一回就要趕著出來。”用手裡的絲帕拭拭面上的汗水,妙姐兒喜盈盈地道:“今兒客人多。”

說一句客人多,眼前就過來一個請安的。沈王妃立即就沉了臉,這個人翠眉秀眸,就是自己認為天底下第一號的狐媚子妖精小蔡夫人。

朱宣年青時那麼多風流帳,妙姐兒也沒有給誰掛這稱號這麼久,只有朱睿,世子是妙姐兒的心頭寶,沈王妃咬咬牙,她又到我面前來了,我就知道吏部的小官員來了,只怕她也會來,我躲著你呢,你偏出來。

這也不能怪章紫,她本是不想來,來了以後心裡黯然神傷,怕見世子,更怕見沈王妃。宮宴上一場冷遇和幾句交待世子要對世子妃好,外面的邪魔歪道不要理的話,章紫當然是心裡明白。

可是偏又遇上了,總不能躲開。過來行禮的章紫停上一停沒有聽到沈王妃客氣地讓起來。心裡先有幾分委屈抬起頭來看一眼,正遇上妙姐兒怒火中燒的眼眸。

一個是委屈這就淚水滿眶,一個是怒火滿腔,見她恨不能給一巴掌。一旁的銀文是嚇壞了,這就斥責道:“還不走開。”

受到一個丫頭這樣喝斥的章紫淚水這就流下來,只是淚眼汪汪看著沈王妃,這位母親恨我至深,她……恨我入骨,章紫一瞬時只覺得有天旋地轉地感覺。勉強穩住身子,再看沈王妃想要分辨幾句,我並不曾做什麼,卻看到沈王妃已經是嬌嬌柔柔依在一個人的手上。看到她這樣嬌弱,章紫又要流淚,你有疼你的丈夫,你不是也有一片真情?

朱宣適時的趕到,就看到妙姐兒一雙怒眸對著她不想見的人,這孩子氣的臉都發白,南平王趕快把妻子從銀文的手上接過來,柔聲道:“讓我好找,你卻在這裡。”這就把妻子帶走去撫慰。

淚眼看著沈王妃被千寵萬愛的攜走,章紫這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她一下子心潮澎湃,似驚喜又要退卻,只是痴痴地看著世子朱睿,慢慢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