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舔犢(十八)(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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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富相交,這世上有沒有真心人,有,肯定有。/不過隨手就是一個,肯定是不可能。朱輝是個庶子,相交的人也庶子多。
京城是個什麼地方,就是在現代,也是一般的官兒在京裡是威風不起來。多少老世家在京裡,這些老世家裡又有多少庶子,有能耐有出息的當然是結交不一般的人,比如朱宣,南平王就是一個不挑剔身份來歷的人。但是也有太多,只是庶子與庶子相交往。
朱輝特地挑中這幾家,今天帶著兒子來看一看。要犟是不是,是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覺得塵世之中,付出就有回報,付出還有沒有回報的時候呢。
比如這兩家,王老爺家裡是庶子,挑中一個媳婦不合家人體制,只能說是不合體制,家裡人希望的好往往與自己是不相干的,可是活在這世上,這一切體制、別人的眼光不覺得好,就必須改過來,這就象是一棵樹莫名地生出來,長大成小樹以後,才發現身邊各有樹,要想再粗再壯,就要妨礙別人,別人的眼光在這塵世上,還是要在乎的。
第二家這張老爺家,一向朱輝是從來不在這裡多呆,身邊獅子吼,哪裡還能吃得下去飯,獨今天朱輝是硬著頭皮呆下去,讓兒子好好瞧一瞧,以後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是什麼滋味。
這頓飯吃的學哥兒是難過不已。女人並不都是溫柔和溫順的,還有這樣的人在,學哥兒今天是領教一回。
過午後,朱輝才領著學哥兒告辭,直到上馬離開這個小巷子,學哥兒才算是長長的出一口氣,舒心地喘口氣兒喝冷水也是舒服的。
三房裡父與子一起回到王府裡,朱輝在門口下得馬來,命兒子:“跟我來。”朱學跟在父親身後,其實是明白好些分,父親今天是誠心有意的。一家送五兩銀子,送的他們感恩戴德,有這十兩銀子京裡任意一家酒樓上可以要幾個好菜,一壺好酒好好地吃一回,一定要在張世叔家裡吃飯不成?
跟在朱輝身後的朱學抬眼看一看父親。南平王府這樣的家庭,弟怕兄,子怕父,朱學一向是跟著小王爺在一起,又多知道大伯父是一定要尊敬的,對自己的父親其實談心不多。今天只覺得父親象是讓人覺得異樣。
朱輝的書房是和朱明在一起,也在二門以外有一個書房,領著兒子在書房裡坐定,先是吩咐小廝們泡茶來,再命他們打起明窗來,放下窗屜,最後也是長長出一口氣,似乎心裡也有鬱悶,中午那一頓飯,就是朱輝也悶悶之極,不過滿面微笑挺下來了。
回身看著兒子站在當地,朱輝依然是微笑:“坐吧。”命兒子坐下來,再看著小廝們送茶進來,朱輝才吩咐:“我和哥兒說話,不叫不要進來。”
學哥兒精乖的給父親倒上茶來,再重新坐下來準備聽父親好好說話。朱輝先想一想才開口,果然一說話就跟學哥兒想的是一樣:“今天帶你去見的王世叔和張世叔都是父親的朋友,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王大人家裡,一個是張大人家裡,“
把這兩個人的家世一報,朱學就暗暗吃驚,這兩個世家裡有兩個孫子是和自己認識的,從沒有聽說過家裡有這樣兩個兒子在京裡活成這樣,近在咫尺,居然無人過問。今天那臭水衚衕,再就是夫妻相罵,聽起來象是連自己家裡的下三等僕人的體面也不如。
朱輝看看兒子,這就是庶子的悲哀,說一聲打發走,就出門吧。哪裡象你這樣有福氣,一家子人都來為你親事動心思。朱輝倒不是在這裡為自己鳴不平,父親老侯爺對兒子是兩樣看待,前面朱宣年長而且功名在前,不由得做父親的要偏心。
可是再偏心也沒有虧待過兩個小兒子,朱輝是看到自己不少的庶子朋友,是深為明白嫡子與庶子的不同。象這兩個朋友,家裡庶子不少,覺得自己能出門過,也沒有人稀罕留在家裡。
“你母親惹你不得,求了你大伯母,大伯母今天說過自己過上三年的話,”朱輝思緒依然是在以往,對兒子道:“你可以自己想一想,自己過上三年,你大伯母不會少你一個人的份例使用,但是你母親這裡不會再給你分文,我也不會給你分文,一切自力更生。”
少年人的倔強不是一下子可以拉回來,朱學耳邊猶是籠煙的山盟海誓,那樣一個可人兒低語道:“在天願為比冀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朱學已經犟到這裡了,當然是垂首繼續下去,貌似是走一條不歸路一樣:“兒子,願意。”
“好,”朱輝倒也沒有再多話,願意過那樣日子也成,當下不再多說,只是對兒子道:“決定這樣也由著你去,只是你母親那裡不要再觸怒她才是。”申氏這一隻憤怒的母獅子,讓朱輝更是頭疼,跟兒子說過話,還要想一想房中幾時多一隻母獅子出來。朱輝潛意識裡只能想著是庶女,所以遇事情不如意就無分寸。
打發走兒子,朱輝一個人房中默然坐上一會兒,窗外一片盛景,看著是陽春惹人愛憐,只有窗內的朱輝,覺得自己心裡還是冰冷。
推開書架上的一本書,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小上鎖的匣子,再取出一個精緻鑰匙來開啟這鎖,裡面非珠非寶,只是一件舊物帕子。
朱輝凝視一回,唇邊突然有淡淡笑容,伊人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己空留這一瓣心香象是可笑之極。看了一回還是依就鎖起來,鎖的不再是少年時一段愛意,而是自己一段少年歲月,這人是盧瑞的一個親戚,朱輝也是一見鍾情,看過就覺得合乎自己心思,聽到人家訂親自己還背地裡哭過一場,可是如今又怎麼樣,不是一般各人自有一家子人。
家裡雖然是服侍的人多,朱輝獨見過盧瑞的親戚就喜歡上了。似乎對方也象有情,不過是遇到過三、兩面罷了,兩個低下頭紅著臉一笑就此過去,朱輝再想想申氏,再想想兒子,都想依著自己性子來,人人都是如此,可不是人人都行。
差一點兒也要離一齣子為愛情離家的朱輝還沒有來得及說,張老爺的妻子就變了心,這一幫庶子裡面,張老爺在家裡也是不待見的,狠一狠心離開家說一聲我自己過上幾年,夫妻不過半年就後悔的後悔,難過的難過,一直將就到今天。
朱輝把小匣子收起來正在思想著,房外小廝們有請安的聲音:“二爺來了,三爺在裡面呢。”朱輝這才收起心思,看著哥哥走進來。朱明卻是外面有了酒,進來看到弟弟坐著就道:“你把學哥兒開導好了,倒是要小心才是。”
這是一對親兄弟,同出一個母親,可是都是庶子,前面有一個嫡子大哥罩的風光點滴不在,後面的弟弟妹妹只能跟在後面沾光,朱明坐下來就嘆氣道:“那時候覺得自己是淘氣的,現在看一看孩子們,遠不如自己那時。”
朱輝卻是淡淡:“不小心著了這樣道兒,真的要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人心都轉過去了是不容易擰回來。朱明還在相勸:“倒是小心的好。”然後朱明是悶悶:“怎麼大嫂倒說我不是,我哪裡有不是?”
還不明白的朱明當著全家人聽著大嫂一聲指責,當然是不能反駁,可是心裡覺得大嫂為方氏出氣也說的過了。
“哈,”朱輝哈地笑了一聲,對哥哥道:“大嫂說的卻有幾分道理。”話說出口,朱輝猛然明白,自己最近一時在想申氏不好,申氏是庶女所以不好,自己其實也不對。
是庶女也好,嫡女也好,嫁到家裡來這些年並無過失之處,獨出一件事情就覺得她是庶女,從她以前不好處重新扒拉起,朱輝啞然失笑,大嫂這話,還真的是尖刻。
一句“二爺的不是多的是,”現在讓兄弟兩個人想起來都覺得尖刻無比。朱明還在想我有什麼不是,我一向對方氏多有容忍不是,朱輝一閃念間,由已推人,已經明白大嫂的意思,房中人有什麼不對,爺們是做什麼的,你們不是男人?
是男人只是體現在平時喊一聲:“我是男人,房裡都要聽我的,”出了事情倒是處置一個看一看,只是會喊我是男人有什麼用,妻子不好,你是做什麼的。朱輝嘆氣又笑,笑再嘆氣,大嫂這話,實實的讓人耐不得。
這就來勸朱明,朱輝微笑道:“大嫂的意思只怕是,覺得我們不中用,管不好房中人吧。”坐在椅子上的朱明猶在分辨:“你二嫂那心思是轉不過來的。”這話一出口,朱明也失笑了,朱輝偏又道:“天下之水氾濫,大禹尚可疏導,山之廣大,尚有愚公,你我兄弟二人,倒不如這愚公。”
房中傳來二爺三爺的哈哈笑聲,房外的小廝們雖然不明白,也跟著微笑一下,近來二爺三爺煩惱多,就是哥兒們親事而起,現在看來卻是有了轉機。
一時坐到晚上,朱明朱輝這才各自進二門裡來,就是暮色可以看到大嫂房中幾個丫頭手裡捧著東西走來,兄弟二人這就問上一聲,銀文笑回道:“世子就要回京裡來,這是給世子房中擺設的。”
世子朱睿要在弟弟朱毅成親前進京裡來,一直覺得倒是還有一段時間才進京裡來,這時候掐指一算,朱明倒哎喲一聲對朱輝道:“毅將軍是九月成親,世子最遲七月份就在進京裡來才是。要是倒的早,或許下月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