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變幻(四)

鹽務上的孫大人在自己辦事的地方坐著,這一程手裡的事情是看得明白的多,難怪別人都說南疆富裕。

同來的兩個人,有一個人姚行在陪著說話,在說昨天晚上出去聽的事情:“每丁每年輸粟兩石,輸絹兩丈、綿叄兩,服役二十日;在南平王這裡,足的加了一些,人人還都是有餘的。”

孫大人是愛聽這些話,可是面上還裝作不想聽的樣子:“這與我們無關,聽他作什麼。”姚行只是道:“我們既然來了,多聽一些才是,就是回京裡太子殿下問起來,也有話回才是。”

“先生說的很是,”孫大人極其自然地把這頂帽子送給姚行,另外就是把這件事情我為什麼要打聽的原因,也蓋到姚行的頭上。孫大人只是關心一件事情:“前天走的那批車輛,今天有沒有過關卡?”

姚行往外面看看,只有宗先生和幾個文職官吏在外面,看來是不會聽到這裡在說話,姚行才道:“走了三十輛馬車,應該能過吧?”

“三十輛馬車?”孫大人微微吃驚道:“以後還是少一些才好,這路條不是好開出來的。”窗外一株大的忍冬樹,問過是以前的人種的,倒是會享受,這天熱的時候,累了在樹下走走倒是(無(錯)()m.不錯,對此濃萌,孫大人只是皺眉對姚行道:“三天就走一次,這必竟是南平王的地方,他要是查起來,這麼多的鹽往那裡去,就不好辦了。”

姚行剛說一句:“大人放心,這鹽都是到碼頭去中轉的,只要上了船,咱們就可以小小的鬆一口氣。”孫大人皺眉道:“回執也是要的,給太子殿下的信還沒有迴音,還是悠著點兒的好。”突然又想了起來:“這三十輛馬車的只怕是一個人的,還有另外一個人的,他是打算怎麼辦?”

“他要走船,所以請大人幫他再去要一張路條來,這才可以一路通行,江上查的也是嚴謹。”姚行這才說出來,對孫大人道:“要是走官道,這事情還好辦些,江上查的我們卻是不認識。”

孫大人低下頭想一想,又是一句話突然問出來:“呂大人在的時候倒是官聲好,郭大人又為何犯了事?”這裡面有蹊蹺才是。然後想想道:“我們這事情也不好辦,鹽務上的路條也不是人人都認,上次的就是反而被護送到地,要了回執才回頭,”這私鹽最後變成官鹽。

南疆這麼有錢,南平王不至於這一點兒錢也插手,只是從中屢屢作梗以後就不好辦。姚行只是欽差的事情:“不到一個月,摘下三個人的印這才走,據說京裡來的三位官員已經在路上。”然後把來的是誰說出來。姚行說過以後,也是道:“現在我們事事剛方便起來,這三位大人一來,倒是有幾分不方便。”

眼睛看著孫大人的姚行提醒道:“如果王爺那裡能行方便?。。。。。。”下面的話沒不用再說,孫大人眉頭一聳,淡淡嗯一聲:“南平王他肯行方便嗎?”想想也只能這樣,孫大人站起來道:“我去王府裡見見王爺,一天走的鹽倒是不少,倒是討他一個示下才好。”

一天走不少鹽,有一部分是私鹽,孫大人在往王府的路上還在打主意,這個數兒大約地告訴一下南平王,他不是不管嗎?本官在你治下,也要時時對你說一說才是,至於手指縫裡露的那一些往哪裡去了,孫大人心中有數,損耗時時都有才是。

到了王府門房裡問一聲,朱宣卻不在書房裡,門上的人回話道:“王爺今天在園子裡和將軍們說話。請大人書房裡候著,讓人園子裡請王爺去。”

孫大人也就不著急地往書房裡來,還有心情站在書房院子裡看一回細細梧桐,心裡也是明白,南平王象來是廣為籠絡人才,這一院子的梧桐樹不言而喻是什麼意思,梧桐引鳳,他倒還嫌人不夠用。

喝了一盞茶才看到朱宣是從院門外面而來,進來對孫大人點點頭道:“大人見本王想來是有事情?”朱壽打起簾子來,朱宣徑直走進去,身後跟著孫大人。

“鹽務上的事情已經算是略有頭緒,”孫大人十分的謙卑道:“想來這樣熱的天氣,王爺家裡消夏才是,是以卑職特來對王爺呈報,再來討兩碗好茶喝。”

朱宣認真的聽完以後,只是心裡好笑,我還不行方便嗎?我放走你們多少車多少船的私鹽,太子殿下是我的姻親,上臺來先拿我開刀,不到一個月又動了我三個人,這也罷了,眼前這位大人事情辦順了手,還要來找我,朱宣心中一動,問道:“說京裡來的官員,我倒是還沒有問一聲兒,想來大人是知道是哪幾位?”

一一地聽完以後,孫大人是認真看著南平王的神色,想從朱宣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來什麼,結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淡然的南平王只是“哦”一聲道:“這都是老官吏了,本王倒可以輕鬆一下,就象大人所說,在家裡消夏才是。”南平王眯了眯眼睛,對著窗外透進來映在地上的光線隨意看一眼,京裡的來的三個人,朱宣是早就知道的。

這位孫大人倒是精明,人還沒有到,他先來了。太子殿下在官場上大動干戈,皇帝終於是看不下去,派來的三個人中間,官職最高的就是皇上的人才是。父子開始爭權,這倒有意思?朱宣在心裡微嘆一口氣,不如去打仗,做臣子的要受煎熬。

“孫大人,”朱宣淡淡一聲喚,坐在椅子上的孫大人趕快躬身道:“卑職在。”看一看南平王只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自大人來,我就說過,鹽務上的事情我只行方便,我是不管。京裡的大人們來了,事事還要孫大人才我遮蓋一下才是。”朱宣若有所思地一笑,道:“免得別人說我太悠閒。”

孫大人咀嚼一下這話,真是有趣,我倒幫著你遮蓋,我要是能幫你遮蓋,我還來見你做什麼。對於南平王打算繼續推託下去,意思已經是很明顯,孫大人覺得這一次算是沒有白來,也算是白來了。南平王要觀風向,看看這股子風最後往哪裡吹。

“大人不來說,我也聽說了,最近鹽務事事象是順手,城門口走不少車輛,本王也是高興的。”朱宣也毫不掩飾地告訴孫大人,你一天走多少馬車,一個小兵站在城門口就可以算得出來。你要告訴我這裡面全部是官鹽,我也權當看不到。

並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做得左遮左擋的孫大人當然知道,只要數一下車輛就可以知道走多少鹽,再一細想,南平王這不是一句廢話,他是在提醒自己,新到的大人們,只要派一個家人在城門口站幾天,也可以數得清楚。

京裡來了這三個大人,不是和自己都合勢,孫大人這才跑來看朱宣,有事無事混個臉熟,我事事都是來說過的。現在看來心裡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南平王全然不管,園子一進消夏去,外面揮汗如雨,還是事情多多,他只是裝作不知道。

朱宣和孫大人在書房裡坐著交換過這些廢話,孫大人告辭出來,朱宣才重新回園子裡去,身後跟著明波口中對王爺亦步亦趨地朱壽。

跟在朱宣身後,看著他走兩步突然停下來問一聲兒:“年前我說的幾位先生,前兩天說要動一動換個位置,我看不必了,還是原地待著吧。”朱壽答應一聲,再跟在朱宣身後往園子裡去,看著王爺只是有心事的樣子,想一想才丟下來。

將軍們是在演武場上在說話,端慧郡主卻是在綠天閣子裡和自己的陪伴在一起,小郡主年紀還小,在唸書上父母親都是隨意,坐三天自己和小姑娘們在園子裡玩一會兒也由得她,朱宣先沒有回去將軍們那裡,而是負手繞過竹子架,先去看看端慧在做什麼。

就是妙姐兒不說,陪伴的小姑娘好比官場,朱宣也心裡明白,這些事情遲早是要出來,也要不時去看一看端慧別被人支使糊塗了,陪伴的小姑娘們不是父親好指使。

從芭蕉旁走過來,一地綠油油的芭蕉讓人看了就心情一爽,沒有走近,先聽到一陣銀鈴聲一樣的笑聲,當然也有端慧的,然後就是端慧的聲音:“坐了這一會兒,我繡完了,咱們出去走一走,母親說只是控著頭不好,也要看看天才是。”

一聽到女兒有如玉鳴的聲音,朱宣先就微微一笑,站在芭蕉樹後面看過去,五、六個衣著鮮豔的小姑娘一起從閣子上面走下來,端慧是走在前面和陸家的小姑娘正在指點:“這芭蕉都是父親種的,那邊櫻桃也是父親種的,”

身後面是張家的含冬姑娘和鄭家的靈絲姑娘,再就是薛家的寶絹,三個人緊隨著端慧郡主而來,下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張家的含冬象是無意地往薛寶絹身上一靠,不想這一次薛寶絹機靈許多,象是早就在防備,身子一閃躲過去,沒有回身先用小腿伸出來絆了一下,張家的含冬姑娘“咕咚”一聲就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