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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小茶館裡,下午的時分就很熱鬧,這源於這一條街是熱鬧的原因。下午在這裡泡一壺茶,聽一回書的人多為喜歡聽訊息的人,這樣的地方是小道訊息比較靈通的地方,也有比較新的訊息。

一個布衣的漢子急匆匆地走進茶館裡,一進來就對著熟人釋出剛才的訊息:“臺大人被摘印了,欽差正在臺大人家裡,門前都是兵。”然後用自己敞開的衣襟擦汗,再大口的“咕咚”地喝茶水。

一角的桌子旁,坐著兩個綢衣的人,一箇中年氣概,一個只是青年,這兩個人進茶館坐下來時,還是讓別人注目一時才移開眼睛。

一個比一個生得要俊秀,偏中年的那一位氣勢奪人,青年的那個秀氣飄逸,是朱宣和妙姐兒夫妻。

周圍還有一張桌子上,坐著朱祿和朱壽,只是布衣,也是對坐側著耳朵聽茶館裡議論紛紛。妙姐兒悄聲對朱宣道:“又摘一個印。”這位欽差大人就是五皇子從京裡派出來的。

封為太子沒有半年的五皇子依然如年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更換官員,六部裡一部一部地派,再尋上三位異姓王和各位王爺,各位郡王。

街上有哭聲傳來,這裡離臺大人的官邸不遠,就在一條街上,妙姐兒聽著這哭聲,再聽著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地議論:“說從京裡來的訊息,這是換下來的第二十二個官了。”

這個數字就是妙姐兒聽了也大吃一驚,妙目在朱宣臉上一轉。手裡執著一個紫檀茶盞的朱宣似乎在嗅那茶香,同時微微點頭:“雖不中亦不遠矣。”

京裡的四品以上的官員換了五、六個,吏部、刑部侍郎都換下來,天塌下來不砸螞蟻,官小一點兒的反而沒有事情。

而在三位異姓王的封地上,反而是頻頻更換五品官員,不高也不低,也是可以上躥下跳的角色。這位臺大人就是涉及南平王財政的五品官吏。

南平王夫妻都不說話,出來轉轉就是聽聽街上的人怎麼說。這位太子殿下看來是想要插手王爺們的財政,朱宣臉上不動聲色,心裡自從五皇子在京裡更換官員的時候就沒有舒坦過。

太子殿下要拿人開刀,與王爺們重議供奉,首先就要拿南平王來開刀,這是自己的姻親,不然的話別人就有理由,人人眼睛現在又都看著朱宣。

妙姐兒端起朱宣剛給自己斟上的茶水,端在白晰的手上還沒有喝,只是先說一句:“這是今年的新茶。”茶一斟出來,香氣先縈繞於鼻尖。

“是啊,”朱宣看著小二過來更新茶食碟子,換上一盤子新青果,看著妙姐兒用尖尖指尖拈起一枚,只是想心事。回到封地上這才四個月多,太子殿下就更換了表哥封地上,這是第五位官員。這門親事結的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妙姐兒把這句話對著朱宣說一遍:“真是沒好處。”淡淡笑一笑的朱宣又在聽兩個老者的談話,直到他們說完才低聲道:“下一步要找我要錢了,你只管看著表哥說的對不對?”新到任的鹽官已經會過南平王兩次,鹽務一本爛帳,南平王全推不知道:“鹽稅酒稅鐵稅……全歸京裡管,我不方便插手。”一問三不知,一推推到長城外面去。

在京裡晉王府裡依然是晉王的那位三皇弟,手下門人一一被刑部請去,其中一條罪狀就是:倒賣私鹽。晉王這個年應該是過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才是。

“軍中?”妙姐兒只說了這兩個字。軍需官一向是個肥差,只怕也要換換。朱宣臉上閃過一絲狡黠,更換軍需官,那就換吧,看看明年這仗還打不打,缺了我的糧草衣甲兵器,正好讓他兵部裡扯皮去,就是小蜀王頻頻來信,南平王也是回得一派正色凜然:好好看待。

看看近晚飯時候,茶館裡的人越來越多,準備在這裡聽說書的人,臺大人的事情也是一個談資,今兒晚上的書也是談資:“聽說是師孃口對口教的葷段子?”茶館裡就一片笑聲:“問問說書先生去,師孃床上教的吧。”

“我們回去了,”朱宣和顏悅色,但是不容反駁。茶館裡一到入夜以後,約是現在的晚上九、十點鐘左右,就不再說正經的書,開始說葷的。

妙姐兒含著笑容站起來,輕輕抖抖身上的玉色長衫,天色剛剛晚霞的五月夕陽下,這就要回去,說葷書的還早著呢,不過要回去看看新生的小兒子才是。

沈王妃三月底生下南平王的幼子,大名朱恆,這是老侯爺準備起給閔小王爺的名字。恆小王爺與閔小王爺官階相等,是皇帝在京裡就答應下來的,落地就是校尉,只是這才剛剛滿月有餘,這一來一往的路程時間不夠,京裡的旨意還沒有下來。

不是個小郡主,南平王有幾分遺憾;如果是個小郡主,南平王也會有幾分遺憾,另外幾分遺憾就是納悶,妙姐兒身子如許大,竟然不是兩個。

乳名胖倌的恆小王爺,讓母親受盡痛苦才生下來,實在是太胖,好在不是第一胎,不然的話生得更艱難。朱宣當時抱著胖倌在手裡的時候,也嘆一口氣,妙姐兒一下子就要瘦下來了,肉都在這孩子身上呢。

看到王爺王妃站起來,朱壽去會鈔,朱祿去外面栓馬的柱子上解下馬韁來,主僕四人上馬在晚風中徐徐往王府裡來。

五月的天氣風不冷也不熱,吹得春衫輕拂髮絲微亂。從臺大人府邸門前經過時,妙姐兒再看一眼,大門洞開著,可見地上有一些舊紙碎屑等在輕風中拂動,哭泣聲已經聽不到。

從大門往裡可以看到只看到門內的影壁,一個老門子慢慢彎著腰也是沒精打采地從裡面走出來,街上人聲鼎沸有熱鬧擺夜攤兒的趨勢,就是這樣,身處在街上的人還是感受到門裡的蕭瑟。

一朝天子一朝臣,妙姐兒想想高陽公主與自己說過的話:“咱們還象以前一樣,”物是人非,都會有變的時候,妙姐兒只能這樣想。

回到王府的時候,經過大門,門房的人出來迎,妙姐兒也沒有停馬,帶馬上了臺階繼續往府裡去,而且回身笑著讓朱宣快點兒:“兒子會不會醒?”

朱宣也沒有下馬,朱壽朱祿在府門外下了馬交給人,然後小跑著跟在後面來了。妙姐兒一直騎著馬到房外才跳下馬來,再次回身對著朱宣嫣然一笑,這才轉身大步往房裡走。

“這個孩子,”朱宣下馬來一併交給後面趕來的朱祿,走進房門的時候,先側耳聽一下,並沒有哭聲,胖倌應該是沒有醒才是。

丫頭們打起門簾來,朱宣走進房裡,果然是看到妙姐兒眉開眼笑地抬起面龐來,一根手指豎在有如胭脂的紅唇上,正俯身在胖倌的小木床前的妙姐兒看著胖乎乎的兒子,這個兒子依然是隨朱宣的多,極象長兄朱睿。

這是生下四個孩子的妙姐兒第一次完全自己養新出生的孩子,大多的時間就花在胖倌的身上,平時沒有事情就坐在胖倌的小木床旁邊做針指,和其它三個孩子說話。和朱宣夫妻兩個人吃飯,也是要把胖倌的木床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