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穿過小漁村的殘垣斷壁來到披著星光的鐘塔前才意識到這座塔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高,佇立在血海之上,塔尖高聳如雲,直指天上的明月。

有了手持月光大劍的花筠這位超級戰力在身邊他們沒有再畏手畏腳,直接就開啟了封閉的大門,不過還是保持了進門先探頭觀察一番的習慣,畢竟一路上的教訓已經讓這種習慣深深刻在他們的本能裡。

大門在吱呀聲中伴隨著灰塵開啟,寬闊的圓形大廳雖然只有幾個人形的畸變怪物在遊蕩,但從牆上繁複的雕刻和泛著金光的各種裝飾來看,這裡也曾一度繁盛。

這些畸變怪物滿臉呆滯,有的用腦袋輕輕撞著牆壁,有的則坐在地上發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等一下。”溫起按住了想要攻擊的莫浪搖頭道:“這些畸變怪物和外面不同,他們好像沒有什麼攻擊的慾望,我們不要出手。”

“好吧。”莫浪嘀咕著收回武器繼續道:“不過這裡和外面相比起來簡直可以算是寧靜的天堂了。”

“天堂?就不知道天堂裡住的是天使還是惡魔了。”溫起似乎意有所指。

“瑪利亞女士,您在哪裡?有看到我的腦子嗎?”樓上傳來了一位女士隱隱約約的呼叫,她似乎極為痛苦,“瑪利亞女士!我找不到我的腦子了。”

三人對視了一眼,便默契地放輕腳步沿著旋轉樓梯朝樓上走去,看來他們在尋找的瑪利亞就在這座星辰鐘塔之中,剛走到樓梯的半段就聞到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味,像是屍臭又像是各種排洩物混雜在一起。

讓他們整張臉都糾結成一團,也不知道什麼人可以在這種環境生存下去,可以預料的是樓上的場景恐怕沒有一樓那樣和平。

樓梯很長,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如果不是那位女士的呼叫聲越來越清晰,和周圍場景的變幻,他們還以為自己陷入了一個永遠走不出的地方,走到整個人都不好的時候終於踏上了樓梯的盡頭,聲音就是從右側的陰暗房間中發出來的。

《大明第一臣》

即使內心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是當他們踏進房間的時候,還是久久說不出話來,這裡宛如一個養殖場,各種在這個時代極其珍貴的玻璃,黃金器皿散落一地沾滿了各種汙穢。

牆壁邊停靠著一排排牢籠,關押著人形的畸變怪物和宛如貓狗大小的老鼠烏鴉,大部分早已死去,只留下屍體在散發著惡臭。

野獸在發現有人進來後不停發出嘶吼,而呆在牢籠裡的人形畸變怪物已經全部死去,還活著的則不知被誰放了出來,放置在病床上。

“瑪利亞女士,是你嗎?我好痛苦。”那位發出聲音的女士是一個被束縛在凳子上的大頭怪物,明明和身軀一般龐大的腦子就在瘦弱的脖子上,但它還在四處尋找自己的腦子。

溫起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排洩物湊上前去皺著眉頭問道:“是瑪利亞將你們關在這裡飽受折磨嗎?”

“不是瑪利亞女士嗎?”大頭女士明白過來後,搖晃著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掉落的腦袋道:“並非如此,瑪利亞將我們安放在這裡進行照顧。”

“只是粗心的瑪利亞女士似乎忘了還將我綁在椅子上,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了,我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畢竟這裡一直都是黑夜。”

“連她特地拿過來的花都因為沒人澆水枯死了,對了,你們有看到我的腦子嗎?”

這位女士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聊天了,一開口就說個不停,病床上的其他人雖然也還活著但看起來已經喪失了語言或者說思考能力,只知道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模糊不清地重複幾句話。

“餓,我好餓。”

“瑪利亞女士,我好像又拉在褲子裡了。”

“快點幫我解脫吧。”

花?

溫起將目光轉向旁邊的桌子,發現上面確實擺放著幾束枯萎的話,從掉落的花瓣顏色來看是白色的,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這些畸變怪物確實不像是受過折磨的,它們被改好了被子,病床旁邊也放了吃的,只是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裡,所有的食物都發黴生蛆了。

但那些喊餓的病人卻不會主動將食物送進嘴裡,這麼多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人居然是瑪利亞自己照顧的。

溫起曾經伺候過中風偏癱的爺爺,吃喝拉撒全都要人照顧,僅僅一個人就夠他受了,而且這還是自己的親爺爺,更別提瑪利亞要料理這些和她沒有太大關係的陌生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敬佩起這位未曾謀面的瑪利亞女士。

“溫起,你過來看看。”花筠在門口的桌子邊招手,她和莫浪都因為滿地的汙穢和病床上的病人不敢踏入房間中。

“什麼?”他避開遊蕩的畸變怪物走到桌前翻開那一本本佈滿灰塵的厚厚書本,越看臉色越難看,上面記錄的是這些烏鴉老鼠發生變異的詳細過程,以及每一次注入月神血液的用量,最後的一句話曾在路德維希的記憶中聽勞倫斯說過,不過多了半句。

“這是讓月神的光輝灑滿亞楠的必經之路,治癒教會將從此與亞楠共存。”

“果然如此,和我之前猜測的一樣。”溫起向還滿臉疑惑的花筠莫浪兩人解釋道:“那場瘟疫也是治癒教會搞得鬼,他們使用月神的血液讓動物染上瘟疫傳播到整個亞楠,然後再使用血療的方式來進行治癒。”

“用這種方式來獲得在亞楠人民中的威望與信任,不過看來後面這場瘟疫可能也超出了他們的掌控,怪不得我們一路上走來那些亞楠原住民都對治癒教會信任有加。”

“看來當時格曼,路德維希和瑪利亞三人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將勞倫斯殺死。”

“未免也太讓人噁心了。”花筠往地上呸了一口,雖然沒有明說,但兩人都知道她在說的並不是這滿屋子的汙穢而是更加骯髒的治癒教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路德維希他們不是應該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為自己洗刷冤屈嗎?這說不通啊!”莫浪很是不解。

“這恐怕就要問他們自己了,恐怕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溫起也無法給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