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說了一連串,然後又喘了一幾口大氣,他畢竟年紀大了,比不上壯小夥子那般,中氣十足。

爺爺換個兩口氣兒,又繼續說道。

“還有,這嘴巴的中縫也是同理。最最主要的就是,我便是想辦法把您家少奶奶的眼皮子合上,嘴巴閉攏。您家三少奶奶這張面容,唉!這也屬實,是讓人沒有眼睛看呀!

都快被攪和成肉醬了!血次呼啦的一張大餅臉,這……這才是最有礙觀瞻的事情,最被人詬病的事情!”

老管家因此也變得憂心匆匆。

“珩陽子大師,啊呀!您真不愧是殯葬行業的行家呀!

大師啊!那咱家三少奶奶,這究竟有沒有辦法,能讓她更美觀一些的走?

這……這……大師,您放心。只要您在咱家三少奶奶身上多花一些心思,我一定在三少爺和老爺面前為您美言!咱家老爺定然不會虧待您的,有重禮,必然有重禮。”

無論到啥時候,那金子都是最有成效的敲門磚。

我爺跟這管家,七拐八拐說了這麼一大通,為的不過也就是給自己撐撐場面,顯示自己的本事,好多混一些銀子,票子嘛!

我爺於是故意臉色略顯為難道。

“啊呀!這辦法嘛……有……倒是有,就是實在……唉!太不容易!”

老管家問:“怎麼個不容易法?莫不成還需要什麼藥引子?放心,便是用金磚能熨平俺家三少奶奶的眼皮,大師您但凡說要多少金磚,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老管家這話說的讓人實在心癢癢,他這是向我爺彰顯黃家的財力呢!這是給我爺吃定心丸,讓我爺盡全力去做,事後的好處自然大大的!

我爺聽了這話,忙喜不自勝道。

“哎呀!這世上哪有用金磚熨平眼皮的奇事?

我說殯葬行業這幾十年,倒是自己研製了給死人讓其面部變得美觀的絕技。

比如說這眼皮,僵硬合不上,便用米湯子熬成厚漿糊給她黏上。比如說這死者的嘴唇,發直合不上,就用那細如蠶絲的棉線,穿到針眼裡,給她嘴巴縫上。

還有三少奶奶這張臉,血肉模糊些又算什麼?可以用麵糰子糊在他的臉上,然後捏出臉部的輪廓,再慢慢的,在死者臉上勾勒出五官,最後在那麵糰子上滴上一層薄如蟬翼的肉粉色蠟油。

得!這個就算齊活!一個栩栩如生,完美無瑕的臉面,不就又再次回來了嘛!”

還真別說,我爺口中說的這些技術,我在棺材鋪,從小長到這麼大,竟然從來都沒聽我爺搗鼓過。

他這又是在什麼時候,偷著學成這麼一手絕活?

那老管家也是被我爺的嘴皮子功夫說的雲裡霧裡,望著我爺的一雙老眼,簡直有如發現了神靈般的人物。

“啊呀!珩陽子大師,您真的是大師呀!您真的是殯葬行業當之無愧的狀元郎啊!成,就……就按您說的這麼做。”

老管家立刻吩咐了這靈堂附近的一批下人,讓他們全部聽從我爺爺指揮。

無論我爺要什麼,指示他們去做什麼,全部都要聽之,任之,唯命是從……

老管家便和我爺私下商議。

“你需要什麼備料?名貴些的,我親自給您準備!那縫嘴巴的線,用不用金線?那熬漿糊的米,至少得是南洋,坐輪船運過來外國米吧!

還有什麼勾勒面容的工具,糊在臉上的麵糰兒……一千斤總該是夠的。”

那老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的衝我爺眨眼。我爺瞬間恍然大悟,自己僅剩的獨眼兒中,也冒著貪婪的光。

“啊……有些東西……的確要金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