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家老太太吃飯有些吧唧嘴,估計是因為她上了年紀,牙齒掉的所剩無幾,嘴巴有些癟的緣故。

“呸!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兔崽子的心思,他不就是給他那個死鬼老爹當說客的嗎!我直接告訴那死老頭子,不可能,那個野種的下落,我死也不會說。”

這老太太,看樣子身體恢復的不錯。罵起人來中氣十足,眉宇之間硬氣的神奇,還有那爽利的火爆脾氣。讓我總算明白,為啥之前黑衣老鬼說,自己年輕時相不中老太太,唯獨喜歡性格溫柔的春茶。

嚴老爺看見自己親孃如此執拗,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娘,俺爹他人都死了!您就把那孩子的下落如實相告,又能怎樣?讓爹的魂魄去看他一眼,也算解了爹這輩子最後的心結。娘,不是我說你,這事兒是咱們做的理虧!”

“啥?我理虧?”老太太一聽這話,更加急眼。她直接抬起右手,把嚴夫人手中端著的疙瘩湯掀翻在地。

好好的一碗蓮蓬面劑子湯,撒得滿地都是,嚴夫人被嚇得渾身一激靈,就連我爺都跟著倒吸一口冷氣。

嚴夫人默默站起身,低著頭。

“沒事,我叫丫鬟過來收拾!”

嚴老爺面容委屈萬分:“娘,您說您這是幹啥呀!咱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好好說,屁,我他跟你好好說個奶奶個腿!”

這嚴家老太太,罵起人來簡直是開口。

“我理虧,我對不起他們?有能耐你問問你那個死鬼老爹,問問那個死女人?

那死女人親爹是個爛賭鬼,把他娘逼的上吊自盡,最後又想要把閨女賣進窯子。當初是俺可憐她,把她買進府中,我從小跟她姐妹相稱,我一直把她當做俺親妹子看待。

我嫁進嚴家,也捨不得她,就說要讓她給我當個陪嫁丫鬟。我還說,她要是相中哪個下人,小廝就跟我講。我給她封厚重的嫁妝,用千金大小姐的儀式,把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那死女人,活著的時候,我處處為她著想。可是到頭來,她卻勾引我的丈夫,你說,究竟是我對不起他,還是他對不起我!”

嚴老爺被自己的老孃,說到啞口無言。

這嚴家老太太,越說越氣憤。

“還有你那個死鬼老爹!想當年我剛剛嫁進嚴府的時候,正趕上家中生意週轉不開。我把我全部的嫁妝都掏了出來,甚至身上的金銀首飾都變賣,就為了支撐他週轉生意。

可是他呢?他卻裡裡外外瞧不上我,說我大小姐脾氣,說我直魯性子。

明明是他自己一無是處,一本賬本兒,看上整整大半天,也算不明白那筆爛賬。平時喜歡吟詩弄對,結果題出來的歪詩都做不到平仄押韻。

他根本就是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大草包,我指責他算賬慢,作詩不成模樣,他便跟我置氣,整個人搬到書房。

還不是因為春茶大字不識一個,他說什麼,那女人便聽什麼。他覺得臉上有光,有面子,喜歡被人捧著供著,所以才覺得那女人又溫柔又賢惠,覺得我一無是處。

這麼多年,要是沒有我,言家的生意如何能夠支撐到現在……”

我的個親孃嘞!這老太太一樁樁,一件件,複述著當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