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聽了我的話,倒是被我懟的啞口無言。

他已經拿著抹布,拂塵,把屋子裡的浮灰全部清掃乾淨。

然後爺爺從櫃檯裡摸出一塊錢,塞到我的手中。

“大孫兒,自己出去買幾塊芝麻燒餅吃吧!再買兩碗稀粥,喂這女娃娃喝。爺兒今天是沒時間起灶臺,我去後院準備棺材,趕明兒就得給人陳家送過去!”

在我爺眼中,生意大過天!

並且,我從未覺得爺爺是什麼良善之人,這輩子也沒有從他的嘴中聽他談起過誰人品德好。

這陳墩子還當真算是獨一份兒!

我爺為了這口棺材,忙碌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便把一口雞翅木,上頭雕刻平安結花紋的黃色棺材裝車。

“大孫兒,把念卿抱上,陪爺送棺材去!”

我把女娃娃用紅色的揹帶,背在自己的後背上。然後爬上馬車。

我爺靈巧的翻身上馬,一揮鞭子,車軲轆呲悠悠的往城南趕走。

拐過兩條街口,竟又撞上了許多手中拿著黃符,去城隍廟那頭聽黃龍大仙講經的人。

等著這一股人流漸漸散去,我爺趕著馬車,繼續趕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陳記茶莊門口。

原來就是這個茶莊,從前我和我爺逛街時,路過不知多少回。

只不過喝茶是文雅人做的事兒,我和我爺這輩子也沒進茶莊裡,喝過什麼好茶。

我爺“籲”的一聲,停車下馬。

這茶莊的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前來奔喪的人。

這些人中,還有幾個同樣黑衣黑褲的夥計們,看著模樣,並不是昨天登門的那個男人。但是相同的服裝打扮,一看就知道這些夥計,就是茶莊內的店員。

其中有一個小夥子,個頭不高,嗓門兒倒挺大,模樣長得中規中矩,臉上的表情卻是眉飛色舞。

他正繪聲繪色的給幾個賓客講述,自己店的老闆是如何把那新媳婦兒給活生生嚇死的。

“哎呦!我們老闆穿著大紅旗袍,就跟王八身上裹層紅布一樣。

我們老闆一瘸一拐走進新房,然後拿著秤砣杆子,把那新娘子的喜帕挑開。

嘿!這新娘子長得,那叫一個俊!

銀錠子臉盤兒,月牙眼。兩彎梨渦,小翹鼻。要不是家裡窮,能委身嫁給我們掌櫃的?

要不說這女人也是命慘,成親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嫁的男人什麼模樣。就知道是個有錢人!

誰料這喜帕剛剛一挑開,我們老闆咧著嘴,沖人的新娘呵呵一笑。

這不笑還好!我們老闆那一咧嘴笑,漏出了滿口大齙牙。在藉著新房裡面低暗的紅色蠟燭,那簡直比鬼方羅剎還要更加嚇人!

那新娘原本平視看前方,看了好久,愣是沒有發現新郎在哪裡。

結果新娘緩緩一低頭,就看見一長得還沒有土豆子高的,麻臉大牙鬼衝著自己,露出滿臉淫笑。

那新娘子當即瞳孔放大,直接就背過氣兒去嘍!是掐人中也不成,潑涼水也不成!醫堂的大夫還沒有進門兒,新娘子身板都僵了,手腳冰涼的像硬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