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麼?住店嘿……”

爺爺粗著嗓子喊人,然後雙手抱著我的咯吱窩,把我抱到方凳子上,讓我先坐下。

“都是聾子啊!還是空店?”爺爺的語氣有點兒橫。

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倒是從樓上冒出來一個滿臉抹著白撲撲的厚粉,穿著大紅色小衫,大紅色棉布寬腿褲子的富態女人來。

“哎呦呦!有人,有人,咋能沒人呢!”

那濃妝豔抹的富態娘們兒,一路小跑從樓上順著樓梯下來。然後滿臉堆笑的應承爺爺。

“這是兩位客官呦!住店是吧?咱家這就叫人帶您去看房!”

富態娘們兒一邊說著,一邊擰著大屁股走到樓下的櫃檯旁,然後伸出一隻手,伸進櫃檯裡頭。

竟然,讓這富態娘們兒,愣是扯著耳朵從櫃檯裡拽出一個人來。

那是個模樣年輕的小夥子,頂多二十出頭,長得細胳膊,細腿,細脖子,小腦袋,臉上還帶著睡的迷迷噔噔的睏意,就被這富態娘們給扯著耳朵,拽了起來。

“小驢子,老孃養你是吃白飯的?讓你在樓下照顧生意,你個小兔崽子躲在櫃檯裡偷偷睡大覺……”

富態娘們兒咬牙切齒,語氣有些刁鑽,她那一雙白胖如蘿蔔的手指頭上,蓄著很長的,染著大紅色蔻丹的指甲蓋兒。

那長長的指甲扣在年輕夥計的耳朵上,疼的那小夥計連連齜牙咧嘴。

“哎呦呦呦呦呦……老闆娘,您輕著點。哎呦!疼,疼嘿!”

小夥計一邊輕輕搖著頭掙脫,一邊滿臉委屈的叫著哭腔求饒。

富態娘們兒倒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狠毒女人,她瞬間鬆了手,又用指甲蓋兒點了點小夥計的腦袋瓜子。

“再讓我發現你偷懶,扣你薪水!”女人挑著眉毛威脅,眼神卻還含著幾分和善。

那小夥計耳朵恢復了自由,便立刻鑽出櫃檯,開始為我和爺爺服務。

“兩位客官,住店是不?我這就帶您們上樓看房。”

我爺爺連連擺手。

“那倒不急,我大孫兒有些餓了,你們這裡有吃食嗎?”

我坐在小方板凳上,高著嗓門補充道。

“我想吃豬頭肉!”

店小二聽了這話,和那富態老闆娘相互對視了一眼。

店小二有些委屈的回應。

“真是不好意思,俺們家廚子早在大上個月就不幹了!”

富態老闆娘臉上臊的也是一陣兒青,一陣兒白。不過這娘們兒還是竭力的為自家攬生意。

“那個,廚房裡還剩了一些我們自家人吃的晚飯!有幾個大白饅頭,還有一大盆兒醬腔骨……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就去廚房熱一熱,你們看著給點兒散碎票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