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都在忙忙活活,一個個的有著再給頭上包白布條,有的準備鐵鍬等填土的工具。

還有扛白蟒的,拿著銅盆兒準備燒紙的,也有在廚房裡準備一些最簡單的貢品。

總之,家家戶戶辦喪事兒都是這般混亂!

在那劉家門口的門檻邊上,放著一方小馬紮。爺爺在跟劉誠研究著一會兒辦喪事的細節。我就獨自坐在小馬紮上,啃著劉誠媳婦兒遞給我的香瓜。

那劉誠家的兩個小兒子,還在圍著棺材不停的跑,大的追小的,搶一朵兒用娟紙做成的白花。

這種不吉利的東西,兩個娃娃搶的倒有興致。

忽的,那小兒子在前頭跑的釀嗆,險些撞上一個人。

好在要撞上的漢子是個人高馬大的農家佬,身體也靈活。那農家佬身子一側,倒是輕鬆的躲閃了過去。

“你們兩個小娃娃,慢著些鬧嘿!”

農家佬笑呵呵的燦著自己一口整齊的白牙,他的聲音低沉厚重,語氣倒是有幾分溫柔。

只不過劉家的娃娃,實在太不懂禮數。對於農家佬的提醒,這二人便當作耳旁風,既不回應又不理睬,搞得那身高八尺的大男人,表情都顯得有些尷尬。

這健壯的農家佬憨憨的伸出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在院子裡頭逛了幾圈,也沒有尋到自己該幹什麼。

最終,這漢子的目光,竟然定在了我的身上!

農家佬偏著頭,打量了一番正在啃香瓜的我,然後便邁開大步,走到我的旁邊。又緩緩的在我身側蹲了下來。

“小娃娃,你家爹孃嘞?我怎麼在村子裡沒見過你?”

農家佬的嗓音很獨特,微微的低沉且伴隨著嘶啞。他偏著頭,斜著眼睛,柔和的看著我。看著他那堅毅的臉型,估摸著應該是個良善之輩。

我一邊牙齒“咯吱咯吱”的嚼個不停,一邊也十分忠厚老實的回答。

“我爺忙著操持喪事,我不是你們屯子的!”

“奧,小娃娃,那你是哪的人?”

“伊城,我們家開棺材鋪子,棺材鋪叫升棺發財。”

“升官發財?好名字呦!”

“你呢?你咋不去忙活喪事?”

我一邊啃著香瓜子一邊十分認真的發問。農家佬聽了我的話,呵呵乾笑兩聲。

“我有病,身體不舒服!就不跟他們湊熱鬧。”

“有病?我咋沒看出來你有病?”

農家佬倒是不隱瞞,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脖子睡落枕嘍!所以只能歪著,疼的很,一點兒也不舒服。”

聽到這兒,我才十分注意的從上到下打量了這個農家佬一番。

這個農家佬穿了一身藏藍色,娟棉布料的傳統衣服。

高高的立領,正襟盤口,上頭還繡了許多福字的花紋。跟其他參加葬禮的村民們相比,這個農家佬一身的服裝,穿的倒是蠻講究。

他這個人的長相也有些大眾臉,深色的面板,紫色的厚嘴唇,青茬子鬍鬚,方形的下巴。

只不過,這人一直都是偏著頭。

偏頭,也就是歪頭。